火焰之紋章 黑暗龍與光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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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筱崎砂美
譯者:沙羅
錄入:夏亞夜
輕之國度:http://www.lightnovel.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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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story
究竟這塊大陸真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誕生,擁有多少年不為人知的歷史?這一點,至今也無人知曉。不過,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在遙遠的4000多年以前,主宰這塊大陸的主任並非人類,而是流傳於後世人們口中的龍族。即便是後來誕生的人類,也同樣處於了龍族的支配之下。經管如此,但人龍之間的相處依然和睦平安。但從某天開始,老婆那個組終於喪失了理性呢,凶暴化的龍族們對人類展開了瘋狂的攻擊。
龍族這一種族相比其他生物,擁有數種不同的種類。其中,還包括一種可怕的種類——它們在阿卡內亞歷的公元前740年時,因為被人類那強烈的復仇心吞噬了心智而一度將人類逼到了毀滅的邊緣。它們,就是被成為地龍族的龍族。
雖然人類一度走到了滅絕的邊緣,但最終還是被同樣身為龍族的神龍族的龍王那加所救。傳說中,眾神為了保護人類,向大地上派遣了閃耀著燦爛光輝的巨人展示——守護神那加。在他的幫助下,龍族與人類之間展開了無數次淒慘壯烈的戰鬥。最終,人類獲得了勝利,並且成為了大陸的同統治者。體內邪惡的龍之力被手持光之劍的五色之盾的那加封在了龍石中的龍族,沉入了大地的深處。倖存的龍族則改變了外表,成為了擁有與人類相似的外貌、被稱為龍人族的存在。
在那之後的1000年間,人類與龍人族開始過上了表面上和平共存的生活——不過,歷史終於迎來了最糟糕的一幕:地龍王梅迪烏斯開始覺醒,彷彿將對人類的那股強烈的仇恨當作精神糧食一般,變得愈加強大。不久之後,它甚至還建立了多爾亞帝國,想大陸全土展開了猛烈的侵略打擊。
但是,新的歷史因為英雄的出現二得到了改變。地龍王梅迪烏斯,最終被來自於大陸邊境的城市——阿利提亞的青年安利所打敗。
在那之後又過了100年……號稱最壞的歷史,有翻開了新的篇章。梅迪烏斯再度甦醒。他的鼓動,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安利的子孫後代的耳中……
阿卡內亞大陸史
前4000年左右
龍族全盛期。在神龍族的支配下,整個大陸上築起了高度的文明。
前1000年左右
龍族衰退期。出現退化症狀,出生率降低。一部分龍族遵從長老們的意見變成了人類的模樣。
前740年
野性化的地龍族攻擊人類。
人類面臨滅亡的危機。
神龍族之王那加加入了守護人類、對抗地龍的戰線。
前500年
神龍王那加將從自己牙上切下來的劍與鑲嵌有5顆寶珠的封印之盾封印在拉曼神殿。後來死於特貝。
前10年
不知道什麼人侵入了拉曼神殿,帶走了神劍與封印之盾。
阿卡內亞歷元年
阿卡內亞聖王國建國。
失去力量的龍人族被人類藐視壓迫,在邊境地帶苟延殘喘過著低調的生活。
490年
地龍王梅迪烏斯建立多爾亞帝國,與人類為敵。
493年
多爾亞帝國揮軍攻打王都帕雷斯。
阿卡內亞聖王國滅亡。
498年
邊境的開拓都市阿利提亞的年輕人安利利用得到的神劍法爾西昂達到了梅迪烏斯。多爾亞帝國滅亡。
阿卡內亞王國開始復興。
499年
阿卡內亞國王平定北方的草原地帶,建立奧爾良王國。初代國王是卡爾塔斯王之弟曼隆伯爵。
500年
勇者安利建立阿利提亞王國。
501年
格魯尼亞守備隊長奧德溫將軍建立格魯尼亞王國。
503年
馬其頓的開拓民擁立奴隸展示艾奧提為王,建立馬其頓王國。
537年
阿利提亞王安利駕崩。
在一連串的混亂過後,格拉王國脫離阿利提亞獨立。
550年
大賢者加托在卡德茵創建魔道學院,
579年
邊境地帶的島國塔利斯被同一,建立了新的塔利斯王國。
597年
地龍梅迪烏斯在多爾亞地方復活。
再次開始聚集龍人族。
598年
馬其頓國王橫死。掌握實權的王子米謝爾宣佈與多爾亞同盟。
對阿卡內亞抱有反感的格魯尼亞王國決定與多爾亞聯手,重振多爾亞帝國。
600年
多爾亞帝國開始對阿卡內亞展開進攻。
暗黑戰爭爆發。
602年
梅迪烏斯率領的多爾亞帝國軍包圍帕雷斯。
趕往帕雷斯救援的阿利提亞軍,與卡繆將軍率領的格魯尼亞軍決戰。
原版處於有事的阿利提亞軍,在盟友格拉王國的背叛下敗退。阿利提亞王國被帝國軍佔領·滅亡。
同年
帕雷斯王國陷落,阿卡內亞王國滅亡。
除了公主尼娜之外,與王家有所關聯的人全被處以極刑。
604年
尼娜公主逃出帕雷斯王國,被在北方草原地帶不斷持續游擊戰抗爭的哈丁的反亂軍保護。
尼娜公主在奧爾良募集解放阿卡內亞的義軍,但在米妮瓦公主率領的馬其頓騎士團的攻擊下節節敗退。
逃至塔利斯王國的阿利提亞的馬爾斯王子響應尼娜公主的檄文而起兵,組織解放祖國的軍隊。
——609年,阿卡內亞聯合王國記錄室資料
序章 勇者安利
「梅迪烏斯!」
擊倒眾多擋在面前的敵人,安利對著那個從容悠然地坐在王座上的男子叫道。在安利的身後,是一直跟著他並肩作戰的以龍騎士艾奧提、聖騎士卡爾塔斯、馬隆兄弟,以及奧德溫將軍等人為首的眾多同伴。
「是那加嗎……」梅迪烏斯喃喃地說道,如今在他的眼眸中的並非安利,他所看到的,是那把閃閃發光的神劍,以及威風凜凜地站在安利身後的神龍那加的幻影。不光如此,梅迪烏斯還能感覺到,在那場戰鬥中本應早已死去的三個側近的身影,此刻正圍繞在那加的身旁。
「都已經死無肉身了,為什麼還要幫助那些愚蠢的人類?說到底,那些矮小的人類都不過是些自私自利的傢伙……」
「人類決不是那樣的存在!」面對默默言語的梅迪烏斯,作為人類的安利加以了否定。
「哦?你有權回答嗎?那口氣簡直就是我們的王——那加的代言人啊。真是令人不愉快,太高傲了……」
彷彿是剛剛才察覺到安利的存在似的,梅迪烏斯緩緩說道。慢慢地,他從王座上站起了身。
剎那間,一股緊張與不安在安利與同伴之間閃過。同伴立刻衝到了安利身邊,將阿卡內亞聖王國的三件神器緊緊握在他們的手中——神劍奇跡之劍、聖槍格拉迪烏斯以及炎弓巴爾迪亞。而站在他們身後的安利,就像是集中了他們的力量似的,安利握緊了光之劍法爾西昂,巍然屹立在梅迪烏斯眼前,挺起了劍:
「來吧!梅迪烏斯!讓我們一決勝負!我要打倒你,將所有人從黑暗的咒縛中解放出來!」
安利厲聲叫道。
「咒縛……」
梅迪烏斯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好吧,愚蠢的傢伙們,就讓我用吐息,將你們自身的罪惡埋葬在無比的深淵中去吧!」
梅迪烏斯從懷裡取出一塊綠色的龍石,曾一度捨棄的力量頓時又再度湧遍全身。
梅迪烏斯的身體漸漸膨脹變大,最後,一條巨大的地龍呈現在了眾人眼前。
面對這迄今為止所見到的最大最強的地龍,安利等人身後的士兵們不由自主地開始退縮。
隨著一聲巨響,梅迪烏斯向前邁出了一步其巨大的力量將鋪墊於王座之間的石板踩得粉碎。
「來吧,梅迪烏斯!」
安利高高地舉起了法爾西昂,瞬間,神劍的周圍聚集起了星光璀璨般的光輝。隨著光之劍一起,安利快步衝向了梅迪烏斯。
彷彿要將整個城堡震裂一般,張開巨顎的梅迪烏斯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第1章 火焰之紋章
【一】
「您覺得如何?」年邁的摩洛多夫伯爵將剛閱讀完畢的書信攤在桌上,向馬爾斯問道。
「當然,答案已經肯定的了。」即將年滿16歲的馬爾斯王子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自從祖國阿利提亞被多爾亞帝國滅亡後,馬爾斯等人逃亡隱居到阿卡內亞大陸東邊的島國——塔利斯已有兩年。說時機已經成熟雖然還談不上,但昨天受到的一份來信,確足以讓馬爾斯王子從此遠離在他人予以呵護下的日子,踏出那舉足輕重的一步了。
以優美流暢的文字書寫著的這封質地厚重的來信上,記有與馬爾斯一樣遭到帝國王國命運的阿卡內亞王國的公主——尼娜的簽名。而那封信的內容,就是呼籲所有被帝國壓制的人們起義的檄文。
多爾亞帝國原本在一百年前就被勇者安利所消滅,但就是這個已經被消滅的帝國,在阿卡內亞歷602年,突然開始向其他國家發起了進攻。不僅如此,帝國與馬其頓、格爾尼亞兩王國結為了同盟,其勢力在瞬間就席捲了整個大陸。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內,阿利提亞、阿卡內亞兩王國相機滅亡,奧爾良王國的大半國土也被佔領,處於滅亡的邊緣。格拉王國與獨立都市卡德茵也先後歸順於帝國的麾下,至於那些邊境小國,則每天心驚膽戰地生活在不知何時會被帝國侵略的陰影下苟延殘喘。
由於同盟國格拉的背叛,阿利提亞王國滅亡。之後沒過多久阿卡內亞王國也滅亡了。並且以阿卡內亞為首,王家的首級們都被懸掛在了城下以首示眾。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軍事上都處於大陸中心的阿卡內亞王家的滅亡,也讓其他人抵抗帝國的決心和毅力劇減,從而這次侵略上不難看出,帝國並不是單純想佔領阿卡內亞王國那麼簡單,它的真正目的是想滅亡阿卡內亞王國。
但是百密一疏,阿卡內亞王家的血脈沒有完全被切斷,公主尼娜奇跡般地逃到了奧爾良,她與奧爾良騎士團合流後,建立了打倒帝國的軍隊。而那封檄文,就是為了呼籲人們參加解放軍而寫的。
對於馬爾斯而言,尼娜公主的命運決不是如外人一般。他本人也是在阿利提亞王國即將滅亡之際,在他惟一的姐姐愛麗絲的掩護之下,與少數幾個護衛的其實一起逃離了祖國。
達到帝國,奪回祖國,與尼娜一樣,這也是馬爾斯的願望。但是,敵我雙方的戰鬥力的差距太明顯了,如果僅靠各個獨立的戰力,戰勝帝國是絕無希望的。然而如果將大陸上所有的勢力合而為一的話,就會形成與帝國相抗很的力量!尼娜的檄文就如同要實現大家的希望一般,如一個重錘敲打在所有人的心頭。
但是……
問題是帝國的動向。對奧爾良騎士團的動向瞭如指掌的帝國當然會布下天羅地網進行追擊,如果每次在戰力集中之前將其逐個擊破的話,那麼很快地就會使聯合勢力土崩瓦解。如果奧爾良騎士團在大陸各地奔走而增加戰力的話又另當別論。不然的話也不會有什麼檄文的出現了。對如今將解放軍封鎖在奧爾良國內的帝國而言,這也正是一句殲滅反抗勢力的良機。
「憑我們現在的力量,我想我們連到達奧爾良都很困難,但是,眼看尼娜公主面臨危險卻見死不救這種事,我是做不到的!」馬爾斯將視線從攤開在檄文一旁的地圖上移開,向集中在房中的部下們一一掃去。出來護衛隊隊長傑根與參謀摩洛多夫,其餘的大部分其實都是只比馬爾斯大幾歲的年輕人,而人數也只有寥寥幾十名,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戰鬥力」。
「我們去吧,馬爾斯殿下!」
一個凜凜有力的聲音打破了在場那肅殺的氣氛。一名紅髮騎士雙手撐在桌上說道。這位騎士名叫卡因,是個被視為前途有望的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如果王子殿下您懧為一定要去的話,就請按著您的意願行事吧,我們會為了實現王子的心願二戰鬥到底,這也是我們騎士團存在的意義所在。」
聽了這番慷慨激昂的宣言,屋子裡的其他騎士也用力地點了點頭。
「也許時機還尚未成熟,但是我們堅信,王子一定會為我們開闢一條前進的道路。」
傑根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裡話,聽了這位經驗豐富的白髮聖騎士的話,馬爾斯趕到自己這一決斷的份量是多麼地沉重。
「謝謝你,傑根,從今以後,我希望大家能借予我力量!」
騎士們再次用力地點了點頭。
與他們的主君馬爾斯一樣,他們也十分盼望這再次與多爾亞帝國交戰的那一天。打倒帝國,奪回自己的祖國!為了那一天的到來,他們日夜訓練,儲備力量。他們對那一天的渴望可以說到了明天才揭阿利提亞的旗幟起義都會讓他們覺得沮喪;今天立刻舉起旗幟,他們也不會趕到慌張的地步。
「那麼,在下便將馬爾斯殿下下定決心即將起義的事通報陛下如何?」
如同再次確定馬爾斯王子的意志一般,塔利斯王派來的使者——僧侶瑞夫詢問道。因為帝國還不知曉馬爾斯的所在地,所以瑞夫不得不故意在幾個村莊中兜了一圈後,才將送到城內的尼娜的檄文呈到馬爾斯的面前。本來這封檄文是寄給塔利斯王的,但由於他任務應該給馬爾斯看一下,所以才大費周章地帶來了。
「是了,我已經決定了!請轉告塔利斯王,他對我們的厚待我們感激不盡。我們現在無法作出回報,對此我感到非常慚愧,但我心意已決,我會立即啟程。」
「陛下並不希望您能報答什麼,您就不必自責了,作為一國之君,沒有比履行自己的責任更重要的事情了。」
「謝謝。」
「那麼接下來,在出發之前有必要準備一下。武器、食物是必需的,還有就是前往大陸所需要的船隻,作為阿利提亞·塔利斯聯合軍,還有必要和陛下舉行一個軍事會議。」
在瑞夫的催促下,馬爾斯走出了房間,他與摩洛多夫一起跟著瑞夫前往城堡,準備會見塔利斯王;而這時,剩下的人則會在傑根的只會下進行出擊的準備工作。
但是,計劃不如變化快。事態的變化比他們預料的早了很多。
「殿下,那……那不是希達殿下嗎?」
當大家正準備著手開始各自的行動時,哥頓首先發現了在天空中飛舞的白色身影。由於逆光,那個東西只顯出了一個影子。但它的體型比鳥更大,長長的脖子與修長的四肢現出其俊美的體態,長長的尾巴與鬃毛隨風飄動,那是翱翔在天空的純白駿馬佩格薩斯的英姿!在這個島上,能夠乘坐這匹天馬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塔利斯王的女兒——希達公主。
彷彿要把風撕裂一般飛速下降的天馬張開了那巨大的羽翼,緩緩地降在了地面。
「馬爾斯殿下!」
在天馬著陸的同時,希達公主便立即從愛馬的鞍上跳了下來,甚至顧不得調整好呼吸就衝到了馬爾斯跟前。焦急,寫滿了她的面龐。
「怎麼回事,希達?發生什麼了?」為了讓希達冷靜下來,馬爾斯握住了她的雙腕,冷靜地問道。
「城……王城被襲擊了!突然來了很多加爾達的海賊……」緊繃的弦忽然鬆弛了下來,希達全身發軟,撲在了馬爾斯的懷裡。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雖然馬爾斯親撫希達讓她冷靜下來,但從他自言自語的話中也聽出了一絲不安。加爾達的海賊是位於塔利斯王國對岸的大陸上的海賊團伙,但他們居然向一個國家挑戰,的確是難以想像。
塔利斯王國與其他國家建立了貿易經濟往來,所以騎週末海域上常有商船來往,所以海賊們也將掠奪當成了自己的商業買賣,不過這次他們破壞了不殺人的規矩向一個國家的首都襲擊,這確實是難以置信。
「我們被將了一軍。先發制人,這恐怕是帝國搗的鬼吧。」冷靜地分析了情況之後,摩洛多夫說道。
「一定是這樣,看來帝國也應該知道了尼娜公主將檄文送到了塔利斯。他們一定懧為,小妹一個沒有騎士團的塔利斯不需要正規軍,靠一個海賊團就足夠了吧。」瑞夫也贊同摩洛多夫的的推測。
「我看當消滅塔利斯之後,那幫傢伙又會討伐海賊了,我不知道帝國到底答應給他們多少報酬。不過那幫海賊也都是些愚蠢的傢伙。」
「怎麼會……帝國會做到這個地步嗎?」
馬爾斯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反問摩洛多夫。即使對方是海賊,但只是因為有利用價值才利用,這樣的策略是有背騎士道精神的。
「我想應該是這樣。如果不是這麼打算的,他們應該派正規軍來吧,如果帝國靠自己的實力,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海賊團。」
「不可原諒!希達,王城沒事吧?」
馬爾斯捧起希達的頭,急切地問道。
「我們已經關上城門奮力抵抗,但我想不會堅持太長的時間,因為塔利斯城本來也不是為了軍用而建造的。父親叫我與馬爾斯殿下一起逃離塔利斯,但我不能對那些城裡的人們見死不救。拜託了,馬爾斯殿下,請救救父王!」
為了將女兒托付給馬爾斯,塔利斯王讓女兒逃出了王城。即使王城陷落了,但只要希達在,王家的血脈就不會斷。現在海賊們正集中力量攻擊島的西側,只要從東邊坐船就能逃離。
「這樣的話……就和那是一樣了啊……」
馬爾斯小聲地喃喃自語。
為了守衛王家,為了讓最幼小的人都逃走,只有犧牲他人。就在阿利提亞陷落的那一天,在戰場上,馬爾斯失去了親愛的父親,而在母親莎莉和姐姐愛麗絲的掩護下,他與少數幾個騎士逃離了城堡。但作為誘餌留在城堡中的莎莉王妃確戰死沙場,愛麗絲公主生死未卜。
「希達,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去救塔利斯王的。」
馬爾斯注視著希達的雙眸說道。
「大家請聽我說!」
轉向臣下們,馬爾斯那具有穿透力的聲音有力地響起,騎士們一起立正。
「正如你們聽到的,現在塔利斯王國被帝國搶先襲擊了。敵眾我寡,但是,我是決不會逃的!如果現在逃了,就會重蹈兩年前的覆轍,而且,如果連這些小賊都贏不了的話,那我們也就不可能和帝國對抗了!現在正是展現我們阿利提亞騎士團實力的時候!全軍出擊!」
回應馬爾斯的戰鬥宣言,眾其實齊聲高呼,雖然聲音並不是特別響亮,但反而能聽出每一個騎士的決心和信心!他們那戰鬥的意識都是由他們自己決定,全員的想法一致,並不是誰命令他們。
馬爾斯一行簡單整頓了一下之後,開始向塔利斯城進發。
【二】
血沫在空中飛舞。
劍狠狠地穿過皮夾深深地刺在胸膛,隨著絕望的嚎叫,海賊們紛紛從橋上掉進城堡的壕溝,高高建起的水花打在劍士的腳上。
「你們都在吃屎啊!快把那個傢伙給我做了!」
指揮海賊的卡加克怒吼道,他的眼中充滿了恐懼,他看到一個怪物一樣盯著橋上的那名劍士,這名劍士僅憑一人之力就阻止了卡加克等人的進攻。雖然城門已經被攻破,但正是因為這名劍士,海賊們無論如何都進不了城內,更不用說壓制城堡。
「沒用的。」——彷彿如此說著,這名劍士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琥珀色的瞳孔中射出一股彷彿能殺死人的目光,金色的前髮梳向後方,而他的面龐可以用秀麗來形容。但是,他那左面臉頰上的巨大疤痕,似乎正無言地訴說著這名劍士的來歷,他身上散發出的威嚴之氣壓得海賊們都透不過氣來。
「即使是塔利斯最有名的傭兵奧古馬,只要我們靠數量優勢衝過去他就擋不住!他現在只能站在橋上,哪也去不了!」
卡加克怒吼著,並召集起手下們。由於沒有城門,奧古馬不會主動出擊,他就獨自一人在橋上守衛著整個城堡,只要他離開那個地方,那麼海賊們立刻就能蜂擁入城吧。
奧古馬與海賊站在橋的兩邊互相凝視著,僵持不下,但戰鬥還在進行……而在護城河上,小船上的海賊紛紛將飛鉤澤上城牆——他們開始從其他的門路進城了。持斧的戰士在城牆上慌亂地反擊,他們的數量太少了,不足以抵抗新一波的進攻。在最初奇襲的時候,在城外與海賊交戰的塔利斯傭兵部隊傷亡已經相當慘重,而當還在進入城裡之後,他們又不得不邊保護市民變進行戰鬥,這樣一來根本就無法全力應戰。招致像現在這樣只有固守城池的戰法,也是因為出戰時損失過大,逼不得已。
現在的行事極為嚴峻,敵人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就算奧古馬是有名的傭兵,但僅憑他一人之力,城堡陷落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不行了,受不住了!」
薩基在城樓上奮力地揮舞著斧頭,同時對同樣在全力奮戰的馬基與巴茲叫道。
「堅持!如果讓敵人從這裡通過的話,那就對不起在下面孤軍奮戰的隊長了!」
不過當馬基回話的時候,他並不知道一個海賊已經悄悄地爬上了城樓,他單手緊抓城牆,而另一隻手上舉著的斧頭已經瞄準了馬基。
「後面!」
巴茲叫道。已經來不及了!然而,當馬基回過頭去時,卻看到了令人驚訝的一幕——海賊的眼鏡瞪得像銅鈴一般,彷彿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完美的偷襲居然會失敗,就這樣保持著半舉著斧頭的姿勢,海賊一頭從城牆上栽了下去。
城樓上的戰士也呆住了,他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當他們稍微鎮定下來之後,聽到了斷斷續續什麼東西劃破空氣發出的颼颼聲,而與此同時症狀攀爬城樓的海賊也紛紛落水。
是弓箭!
「援軍來了!」
薩基高興得叫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手持長弓正在瞄準海賊的哥頓,而地面上掀起的塵土也表示有數名騎士正飛馳而來。
「滾開!滾開!」
有「紅色猛牛」之稱的卡因揮舞著手指的長槍將攔路的海賊一路撥開,沒有一個海賊阻止得了他的進攻,他們驚惶得尖叫起來,想一群沒頭蒼蠅般地亂竄。但是,卡因的猛攻並不能完全擊退所有的海賊。
「不要衝過頭了!」
發話的是有「黑豹」之稱,既是卡因好友有事競爭對手的阿貝爾。於此同時他還用華麗的槍技將那些還沒來得及逃跑的海賊一一送上通往黃泉之路。
「你們這幫膽小的蠢貨!」
卡加克對著自己的手下怒罵道。但就在下一個瞬間,他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甚至懷疑起了自己的眼鏡。
「那是……為什麼阿利提亞騎士團會在這裡?」
卡加克看到了傑根身後緊跟著的騎士手中高舉的軍旗,旗幟所描繪的紋章,毫無疑問是本應早已滅亡的阿利提亞騎士團的圖案。卡加克作為一名海賊,為了確定獵物來自何處,所以對各國的紋章都瞭如指掌。
「阿利提亞騎士團貿然來訪,塔利斯的各位,請放心!」
傑根朗聲說道:
「你們這幫加害我們同盟國塔利斯的傢伙們!吾將用吾手中之劍,給那些愚蠢的傢伙們以制裁!如果你們不想背負惡名,就立刻放下武器遠離此地!」
洪亮的聲音從傑根口中緩緩而出,每一個字都如一記重錘敲打在海賊們的心上,對於出現的勇猛的阿利提亞騎士團,他們完全不知所措。停止了對塔利斯城的攻擊,海賊們集中到卡加克身邊,等待著首領下達的下一個命令。但他們此時並沒有察覺到馬爾斯他們的人數處於劣勢。
「你們這些蠢貨們!會有人在這個島成為我……不,成為我們的囊中之物的時候撒手逃跑嗎!我們是加爾達的海賊!不管是騎士團還是其他什麼玩意兒,我們都會好好料理!」
怒吼著將聚到周圍的海賊們轟開,卡加克自己卻小心謹慎地向後方退了一段距離。他非常精明,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攻勢所嚇倒。
就在騎士團與海賊相持不下的時候,馬爾斯帶領的步兵隊也趕到了戰場。
「這裡就交給我們!你趕快去城裡!」
馬爾斯擊倒幾名海賊跑到了奧古馬的面前。
「好,既然你說你要守護這裡,那我就去取對方大將的人頭!」終於能夠明白自由行動的奧古馬喜出望外道。
「你一個人太勉強了!」
馬爾斯對他勸道。
「你小子……啊,不,你……」看著馬爾斯,奧古馬的眼鏡不由得瞇了起來。
「如果你非要去的話,我也去!」
「好,先幹掉敵人的頭頭,儘管結束站鬥!」
說著,奧古馬就向敵群衝了過去。
馬爾斯將守護城門的任務交給多加後,也帶領了幾名士兵緊隨奧古馬而去。
由守轉攻,奧古馬的戰鬥方式頓時變得犀利起來,所到之處,海賊們都是應聲倒地。驚慌失措的卡加克慌忙將手下趕到前面,而自己卻準備在人群的掩護之下溜走。
「想逃?王子!」
奧古馬獨自擋住數個海賊的攻擊,向馬爾斯催促道。話音剛落,馬爾斯立刻應聲衝出,在奧古馬的掩護下毫無妨礙地,一口氣衝向卡加克。
正當卡加克準備叫手下逃的時候,他看到了麼懧識那略顯稚嫩的面孔,懧為有機可乘,他立刻停下了腳步,將正準備從側面包圍上去的海賊重重推了一把。沒能調整好體勢的海賊踉蹌著就這麼朝馬爾斯衝了過去,卻被馬爾斯看準時機順勢砍倒。不過就像在等這個時機到來一般,緊跟海賊其後的卡加克在馬爾斯還未收回動作時突然衝到了跟前。此刻的麼事,已經沒有時間收回動作再去抵擋對手重重劈下的斧頭了。
「馬爾斯殿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兩人的上方響起,卡加克下意識地抬頭看看一眼——是希達!乘在天馬上的她正舉起細長的鐵槍想卡加克急速衝來,面對精確地對著自己腦袋和右手的長槍,卡加克慌忙閃身躲避。而就在這一剎那,馬爾斯已經調整好動作,迅速反手一記橫斬,將卡加克的肚子劃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頓時血腸直流。卡加克連哼都沒有哼幾聲就絕命當場。
「您沒事吧,殿下?」
傑根慌張地從旁上前,確懧馬爾斯的傷勢。
「聽著!你們的頭兒已經被吾主阿利提亞的王子馬爾斯殿下誅罰,再鬥下去也沒有意義,你們快快棄械投降!」
傑根那鏗鏘的話語立刻讓眾海賊失去了戰意,紛紛澤下了手中的戰斧就地投降,不願投降的海賊則嚇得屁滾尿流地跑向靠著岸邊的船隻逃之夭夭。
就這樣,新生的阿利提亞騎士團在馬爾斯的帶領下,初次戰役以勝利告終。
【三】
「您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受到希達的請求、和她一起前來確懧塔利斯王安否的馬爾斯,在看到父王夫婦兩人平安無事後終於鬆下了一口氣。
「真是太感謝你了,馬爾斯王子。我原本想將希達托付給你,讓你們一起逃離這裡,但沒想到最後會被你所救。塔利斯建國時也是如此我們欠阿利提亞的真是太多了。」
塔利斯王撫慰著依偎在懷中的女兒,一面向馬爾斯表達了謝意。
「和迄今為止陛下對我們的恩情相比,這點事情根本不算什麼,那一天,我們被帝國所追趕並流落到了這座島嶼。是陛下您熱情地接待了我們,使我們沒有再受到帝國軍的迫害。我們能夠走到今天,都是多虧了陛下您的幫助。」
塔利斯王注視著反過來向自己道謝的馬爾斯。曾經在騎士團的重重守護下流落至這座島嶼的年幼男孩的身影已然不在。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位擁有強韌意志的年輕人。
「陛下,馬爾斯殿下準備響應尼娜公主的號召,為祖國的再建設以及打敗多爾亞帝國而起軍。」
隨馬爾斯一同前來的瑞夫,向塔利斯王闡述了馬爾斯不久前下的決定。
「是嗎?你終於下達決心了。但是,敵人也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動向,並且像限期那樣已經提前開始了壓制行動。因此,在準備就緒之後,就立刻離開這裡展開行動比較保險。我國也會向你援助若干義勇兵。」
塔利斯王話音剛落,不知何時來到的塔利斯傭兵部隊的隊長奧古馬隨即向前站出了一步。
「受陛下之命,不肖之人奧古馬·斯比爾從本日起將為馬爾斯王子殿下風險出自己的劍與生命。」
奧古馬單膝跪地,向著馬爾斯埋下了頭。
「請抬起頭來。像您這樣出的的劍士,原本是該由我們出面請求協力才對。但是,如果您和我們一起同行的話,塔利斯的防守力量不救變得薄弱了嗎?」
讓奧古馬站起身後,馬爾斯隨即想塔利斯王表述了自己的不安。站起身的奧古馬,比馬爾斯還要高出一頭——無論是從外表還是從實力來看,奧古馬都是位十分可靠的同伴。但是,他同時也肯定是守護塔利斯王國的重要任務才對。
「不用擔心。我們也不是絲毫沒有考慮就隨便將奧古馬交給王子你的。加爾達的海賊和帝國軍聯手這件事,我們從密探的報告中已經預想到了。因此在這種情況下,阿利提亞的騎士團就必須和海賊們交戰了。原本這些海賊就是登上大陸時的障礙,如果無視他們而強行進軍的話,那麼以後必定會遭到帝國軍和海賊們的兩面夾擊。為了消除後顧之憂,若是帝國軍直接來攻自然是另當別論,但他們如今正進攻奧爾良王國,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理會這裡。這樣一來,現在將塔利斯的士兵托付給王子,不正是最佳的良策麼?」
塔利斯王雖然已經年邁,但口氣聽上去依然神采奕奕。不愧是曾和劍士勞倫斯一起,與豪族互相爭奪霸權並同意了塔利斯島嶼的剛勇之人。他已經看出有了馬爾斯所擁有的資質並期待著他有朝一日能夠繼承勇者安利。塔利斯王所作出的選擇和回答,不僅僅是處於對阿利提亞的恩情,同時也是作為一國之王,從其寬廣的視野所的來的最佳判斷。
「您言之有理。我將盡全力首先消除掉所有塔利斯的威脅。」
馬爾斯領會了塔利斯王的計策後,高興地接受了奧古馬的加入。的確,盡可能地用目前的兵力將加爾達的海賊全數消滅這一方法,正是遵照了將敵對勢力各個擊破這一兵法的基本法則。兵力尚寡的馬爾斯等人目前是沒有力量同時對抗複數敵人的。不過,就算有了奧古馬等人的加入,想要打敗海賊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這同時也暗示了從今以後,馬爾斯他們的戰鬥將有多麼艱辛。
「話說回來,我有一個請求,不知王子你是否能答應。」
塔利斯王突然改變了語氣,而馬爾斯則馬上點頭以示。
塔利斯王讓自己的女兒向前了一步。在稍稍膽怯猶豫了一下後,希達走到了馬爾斯的跟前。
「我想讓女兒作為塔利斯王家的代理人,和王子的軍隊同行,不知王子意下如何?」
馬爾斯不禁瞪大了雙眼。馬爾斯和希達作為王子和公主,同時作為年紀相近的少年少女,兩人共同度過了一段不算短暫的時光。但是,如果僅是日常生活的話倒也罷,將公主帶上戰場這件事,是馬爾斯壓根連想都沒有想過的。
「這我很難接受。」
「我對馬爾斯王子來說是個累贅嗎……我不能為馬爾斯王子起到任何作用嗎?我會以自己的性命來守護馬爾斯王子的!」
希達努力地向馬爾斯訴說著,雙眼已經濕潤。
小巧玲瓏的身體,飄逸的秀髮——不論從任何角度來看,她的身體都告訴了大家她還只是個柔弱的少女。對馬爾斯而言,儘管希達和自己曾在宴會上促膝長談,但若要讓她和自己在戰場上並肩作戰,他卻不敢想像——確切地說,他不想讓希達在戰場上遭到危險。然而,在先前的戰鬥中,馬爾斯自己被希達所救卻又是事實。不過此外,馬爾斯的內心裡其實也不希望這樣和希達分別。這種想法到底是否是自己的任性,馬爾斯尚還不能進行自我判斷。
「王子啊,你對我的女兒有什麼不滿意之處麼?至少,作為天馬騎士,我也讓她接受了最低限度的訓練。」
「不,並不是那樣……」
在一次被塔利斯王反問,不禁使馬爾斯一時語塞。
「那麼,希望王子務必能夠帶上她同行。此外我也已經將這事告訴了奧古馬,所以你不用擔心她的安危。更何況,就算我們命令希達不許外出,以她的性格,她也一定會騎上自己的天馬擅自跟著你們。」
塔利斯王如同徵求意見一般朝著王妃使了個顏色,彷彿明白了什麼,塔利斯王妃有些靦腆地苦笑了起來。
「馬爾斯王子,我的女兒就拜託您了。」
王妃以簡潔的片語向馬爾斯拜託道。
「我明白了。希達公主,以及奧古馬隊長及塔利斯義勇軍的士兵們,就由我軍一併接下了。」
馬爾斯終於做出了明確的回答。
「那麼,士兵的人選就由奧古馬、船隻的調度就由瑞夫兩人來處理了。」
塔利斯王下達決定後,各人紛紛離開著手進行準備。
翌日,馬爾斯等人準備完畢,在塔利斯王和瑞夫他們的護送下,一路朝大陸的入口所在地——加爾達的港口出發了。
【四】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在反對了!」
達羅斯的情緒激動地對海賊的首領哥梅斯說道。儘管達羅斯隸屬於加爾達的海賊團,但他原本就是獨來獨往、只以自己的考慮優先行動的性格。他身材魁梧,光是站在其他人面前就已經有了一種壓倒他人的魄力。
「你在說什麼蠢話。有空閒在那裡發傻的話,還不趕快去進行再度進攻塔利斯的準備!」
哥梅斯傲慢地仰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將達羅斯的抱怨放在心裡。
「難道你還打算幹下去嗎?」
哥梅斯的回答令達羅斯愕然,他聳了聳肩以示無語。
「這是不是有事帝國的鬼命令?說起來,帝國那邊不是根本沒有給我們出過任何好處不是嗎?更何況有消息說帝國軍已經季節在了瓦倫附近的城堡裡。起碼應該稍微挪一些士兵來支援我們才對。他們不這麼做,就表示我們只不過是一群炮灰而已。而你卻連這一點都已經不明白了嗎!」
「你懂個屁!軍隊的傢伙們要是來了,我們的獵物不被他們搶走才見鬼。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你這傢伙暗地裡向格魯尼亞的那幫傢伙獻媚,勾結他們來陷害我麼?來人!過來把達羅斯給我宰了!就拿他當作反抗老子我的儆戒!」
達羅斯雖然還想向同伴們說明情況,但馬上就明白了一切都是徒勞的。
「我明白了。我和你這混蛋的關係就到此為止了!」
達羅斯一邊憤怒地吼道,一邊將撲上前來的海賊們一頭撞倒後,飛也似地逃出了哥梅斯的房間。在他的身後,隨即傳來了哥梅斯的高聲怒罵以及海賊們緊追而來的腳步聲。儘管在和追兵的戰鬥中負了傷,但達羅斯還是奮力逃回了自己的船上。
「快出港!」
達羅斯一腳將跳板踢掉,同時大聲對手下下達了指示。不知所以的船員們剛想開口詢問,但見一群手持亮斧的海賊們自遠處氣勢洶洶地漸漸殺至眼前,便慌忙將船開動了起來——達羅斯總是將船隻保持在隨時隨地能夠出海的狀態,這一良好的習慣使他得以保全了性命。
其他的船隻無法立刻啟航,哥梅斯也因為進攻塔利斯一事而沒能將戰力有所保留,達羅斯的船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逃離了海賊們的據點。
「出了什麼事?」
出身塔利斯、名叫卡西姆的獵師戰戰兢兢地想達羅斯問道。
「沒什麼。只不過和一個蠢貨斷絕了關係而已。」
達羅斯輕描淡寫地一言帶過。
過了一會,藉著不久前吹起的南風朝北方前進的達羅斯的船隻,和一直從塔利斯方向而來的船隻遭遇了。和達羅斯的小型船隻不同,這是一直大型的海賊戰艦。
「那是加爾達海賊團的海賊船。恐怕來者不善,你們幾個做好戰鬥準備!」
達羅斯趕緊向手下下達了命令。
「聽好了。先下手為強。讓船一口氣靠近對方,然後進行白刃戰。卡西姆,你也給我上!」
達羅斯一邊說道,一邊朝著正擺著很不標準的拉弓姿勢的卡西姆的背上狠狠地來了一下。
卡西姆不禁被這一擊弄得咳嗽不止,待他再度將目光轉回遠方的敵船時,只見什麼東西從甲板上升上了空。
那東西既像一隻巨大的鳥,同時又像是一匹白色的馬。不過它對身為塔利斯國民的卡西姆來說,卻不是什麼陌生的生物。
「那是……希達公主?」
放下搭在弦上的箭,卡西姆吃驚地自語道。
「你敢確定?」
沒有聽漏卡西姆這句話的達羅斯,以嚇唬的口吻問道。卡西姆連忙點頭稱是。
達羅斯心生一計,隨即在桅桿處舉起了白旗。待兩船靠近後,達羅斯帶著卡西姆等一連數人,登上了對方的大船。
「站在那邊別動!」
哈茲雖然放出了繩梯讓對方登船,但小心謹慎的他等對方上船後便立即命令對方停下腳步。
「我說,我們是來和談的,把危險的東西放下吧。」
沒有半點的膽怯,達羅斯單手將哈茲高舉的斧頭按下去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友好。
達羅斯那豪爽大膽的態度不禁令哈茲驚歎暗服。
「真的是卡西姆你啊。你怎麼會成為了海賊他們一夥的了?」
看到跟在達羅斯身後的卡西姆後,已經回到船上的希達不由得叫出了聲。
身為塔利斯島嶼上為數不多的獵師,卡西姆曾經為塔利斯王擔任過狩獵的嚮導,因此他和希達也有過數面之緣。
「實際上是這樣的,我想要賺取給母親治病的錢……」
被希達突如其來的一問,卡西姆不禁吞吞吐吐地找起理由來。希達長歎了一口氣,將卡西姆帶到了遠離眾人的地方。
「哎呀,這傢伙看來始終起不到半點作用。」
達羅斯眼見卡西姆被希達叫過去後,獨自環掃打量著馬爾斯等一干人,想要找出個具有說話份量的人。
「你們看起來像是塔利斯的軍隊,負責人是誰?」
達羅斯始終以對等立場的口吻向著對方問話,彷彿自己從未打出過白旗一般。
「讓我聽聽你想說些什麼吧。我是阿利提亞的馬爾斯。」
達羅斯吃驚地望向了自報了姓名的馬爾斯,但他隨即明白了狀況——阿利提亞軍的殘黨對塔利斯伸出了援手,因此導致了侵略達羅斯行動的失敗。他將迄今為止所發生的事向馬爾斯一一說明後,說出了打敗海賊團首領哥梅斯的算計,同時提出只有打敗共同的敵人,才能將互相間今後的危險要素連根消除。
「這麼輕易地相信對方的話是在太危險了。對方可是海賊啊。」
摩洛多夫想馬爾斯進言。
「雖然是海賊,但海賊也分好幾種。其中也有像我這樣的義賊。我襲擊的,只有哪些向帝國慇勤獻媚的商人。我的船上,也都是曾被那些傢伙欺壓的人。如果你們有所懷疑的話,就去問問那小子吧。」
達羅斯用下巴指了指一臉傻相正朝希達低頭賠不是的卡西姆。似乎隱約還能聽到他將一生效忠希達之類的話。一見這副情景,眾人也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好吧。我相信你的話。」
「殿下……」
見馬爾斯如此輕易地下達決定,摩洛多夫慌忙勸說。
「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我想試著相信他的話。如果這一切真的圈套的話,他恐怕也不會如此堂堂正正地來到我們面前吧。我想這也是因為他相信我們不會傷害他們吧。」
馬爾斯簡要地說了自己的想法。不管是真是假,馬爾斯的話的確沒錯。達羅斯也連聲點頭稱是。
「說的也是……雖然我不是什麼騎士,可能說不出什麼令人信服的話,不過我發誓,在消滅加爾達的海賊團之前,我會遵從馬爾斯王子的命令。雖說這也不過是行事上的玩意兒……這樣總可以了吧。」
達羅斯取出懷劍,單膝跪地。以自己所懧為的、盡可能恭恭敬敬的態度將懷劍交給了馬爾斯。
一直注視著馬爾斯收下懷劍後,傑根對隱藏在桅桿上的瞭望台內的哥頓發了暗號。早已悄悄拉開弓搭上箭的哥頓此時也總算解除了手中的武器。
注意到這一幕的達羅斯,豪爽地笑了起來。
「嗯,王子這邊看來也並非單純只是些老好人,我可以暫時放心了。有小心謹慎的同伴在的話,我們也能夠安心的作戰了。好了,讓我們一起去大幹一番吧!」
「好,大家趕快進行準備吧!」
馬爾斯隨即向全員下達了指示。
【五】
黃昏時分,海賊們用過晚餐、正準備小歇片刻時,兩艘船隻回到了加爾達的港口。一艘是參與了塔利斯進攻的卡加克的船,另一艘則是先前從港口啟航逃離出海的達羅斯的船。之間達羅斯的船四周傷痕纍纍,並且看上去是被卡加克的船拽著回來的。
得到通報的哥梅斯,不禁在手下的面前笑了起來。
「達羅斯也真是個倒霉蛋。多半和趕回這裡的卡加克的船發生了衝突吧。話說回來聽說卡加克已經死了,沒想到他倒還挺命大的。不,說不定只是殘留下來的人在開船罷了……不管這麼說,你們幾個趕快去迎接。如果達羅斯和卡加克兩人還活著,就把他們帶到我這裡來。敢頂撞我的傢伙以及失敗的傢伙,都要稍微接受一下懲罰才行。」
手下們受命紛紛朝棧橋的方向趕去。
由於正在為下一次的進攻而進行準備,海賊們都聚集到了港口。在眾目睽睽之下,兩艘船隻漸漸地靠近。當船隻完全進入港口是,突然一道光亮劃破了黃昏時的陰暗,轉眼間,達羅斯的船便被烈火所吞噬。卡加克的船彷彿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的來臨般立刻改變了航向,而被烈炎所包圍的那隻船則筆直地朝岸邊衝過來。恰好此時港口停泊了為下次侵略進行準備的船隻無數。遭到火船激烈的碰撞後,轉瞬之間火焰便在其他船隻見蔓延開來。而堆積在達羅斯船內的油料,更是洩流到海面上,加快了火勢的蔓延,
港口頓時大亂。而這是那艘海賊戰艦則在摩洛多夫的指揮下,停泊在了漁船專用的小型棧橋邊。在巨大的跳板被放下之後,阿利提亞騎士團的勇士們平安登陸了。
「好了!大家盡情地放手去幹吧!」
傑根的話音未落,以卡因和阿貝爾為首的騎士們已經率先朝著處於混亂不堪的海賊們衝了出去。另一方面,馬爾斯和達羅斯則帶著步兵,乘坐小舟來到了哥梅斯所在的據點——利用傑根等人摧毀敵船這一佯攻作戰,馬爾斯這邊則要一口氣搗入敵人的大本營,將哥梅斯幹掉。
「哥梅斯那傢伙比較善於帶領手下做事。但是他卻不能容忍自己以外的傢伙擁有任何權力。因此,只要將哥梅斯幹掉,那麼海賊們就會四分五裂了。」
達羅斯說明了作戰計劃。
到達據點的後門後,馬爾斯等人立刻展開了奇襲。薩基等人劈開大門,多加奧古馬等人隨即突入。先前因港口的混亂而早已失去鎮靜的海賊們,在少數人勉強進行了無謂的抵抗之後,便開始四散逃離了。
而哥梅斯本人直到臨死之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遭到奇襲後,正準備逃亡的他不幸與奧古馬正面遭遇……待達羅斯後來趕到時,哥梅斯已經倒在了奧古馬的劍下。
將據點完全壓制下來後,達羅斯按照預定計劃放起了火。熊熊燃燒的火焰將據點完全吞噬,有如一團巨大的篝火般耀眼。
「瞧吧!你們的據點已經被大火吞沒,你們的頭兒也已經完蛋了!好了,接下來你們還準備繼續麼!」
看到遠處的大火,卡因對海賊們高聲叫道。他的幾句話,令敵人的戰意完全被打消,海賊們紛紛棄武逃竄。
這天夜裡,加爾達鎮上的人們在得知了消息後,紛紛讚頌馬爾斯一行人為拯救人民的義勇軍。
由於長期遭到海賊們的騷擾,鎮上的人們連普通的生活都成問題。如今被海賊們搶走的食物和女孩們都被阿利提亞軍平安帶了回來。人民熱情歡迎了阿利提亞軍的到來。
「謝謝你,達羅斯。多虧你的計策,我們才能夠在有利的狀況下作戰並獲得勝利。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和我們一起繼續並肩作戰?」
臨近出發時,馬爾斯想要挽留達羅斯。
「我看還是算了。陸地不符合我的性格。再說,我們之間的約定是到達到哥梅斯為止。我準備繼續做海賊。不過你們別誤會。我襲擊的只有帝國的船。我會負責讓帝國不能再靠近塔利斯、加爾達一帶。」
成為了新任海賊團首領的達羅斯婉拒了馬爾斯的邀請。事實上,帝國的同盟國之一——貝蘭迪王國近來一直在從自國的島嶼上向帝國的領土和佔領地內運輸物資。因此他們正是海賊的絕佳目標。
「不過卡西姆那小子先前已經說過要跟隨你們了,因此作為代替,請麻煩你們照顧一下他吧。儘管是個愛添麻煩的傢伙。」
馬爾斯接受了達羅斯的請求,將卡西姆編入了義勇軍的隊伍中。之後,揮軍朝奧爾良出發了。
【六】
前往奧爾良的路線有兩條:陸路和海路,不過由於海路過於漫長且會對馬匹造成極大的負擔,此外能夠停靠的海港也非常稀少,因此馬爾斯等人選擇了陸路。
從陸路前進,則要越過位於阿卡內亞王國與奧爾良王國之間的山脈。而從加爾達以西的山脈則正好是前往奧爾良方向的分支點。從分支點向南行,再渡過雷夫坎地溪谷的話,就能夠到達港鎮瓦倫以及阿卡內亞王國的首都帕雷斯。相反向北行,越過山嶽地帶的話就能夠到達奧爾良平原。
行軍途中,馬爾斯一行路過了不少村落,也募集到了一些義勇兵。雖然數量不多,但總算也能稱得上是一支小規模的軍事力量了。
山谷的路越來越深,越來越險。因此馬爾斯等人也不得已準備在山腳下的村落裡尋找嚮導。
「如果要向北行的話,就一定要越過薩姆斯夫山了。」
村落的長老面色凝重地說道。
「山道雖然險峻,但山裡被一群名叫薩姆西安的山賊團佔據著。貿然進山是在太危險了,村裡的人們都把那裡稱為惡魔之山。前幾天,一位修女就因為不聽從我們的勸告,硬是進了山裡,結果到現在也沒能回來。這都是因為從加爾達運來的藥材一直到這裡就貴了數倍,所以修女她提出自己去山裡採藥,結果卻……」
自從阿卡內亞王國被帝國佔領以來,邊境的警備隊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山賊們也乘著這一大好時機佔領了深山。
「另外,聽說薩姆西安在不久前僱傭了一個名叫那巴爾的傭兵。至今為止,不知有多少名從王都帕雷斯流落至此的騎士大人朝北方去了,但能夠平安歸來的,只有一個人。而那位騎士大人也因為身受重傷不久就身亡了。其他沒能回來的人,不知道是否平安地越過了山脈……」
當聽到那名傭兵的名字時,希達回頭看了看奧古馬。
「奧古馬……」
「如果真的是他,那還真有些麻煩了。」
話說如此,但不知為何奧古馬的臉上卻浮現出了期待又複雜的笑容。
「但是,如果對方真的是我們所人士的那巴爾的話,為什麼他會加入山賊團……」
希達歪著頭,考慮著這其中的緣由。過去,塔利斯的豪族的殘黨曾經引發了一場小規模的反亂。最終,反亂失敗,豪族也被打敗。但是,豪族的部分殘兵們不甘心失敗,希望能夠在臨死前帶希達一同上路。而在那時拯救了希達的,就是劍士那巴爾。不傷害軟弱無力的女人和小孩,一直是那巴爾的信念。就是在那巴爾救下希達時,奧古馬正好趕到。兩人就這樣進行了一場平分秋色的較量,而中途由於希達的阻攔,才使那場對決沒能分出勝負。那巴爾從此以後也就下落不明。
「誰知道呢,不過想必他這麼做也有他的原因吧。」
見兩人互相交換著意見,馬爾斯也不禁想希達打聽起那巴爾的事情。而摩洛多夫則還在試圖說服長老做嚮導。見長老一直不肯應允,他便將加爾達已被解放的事情一一告知、並且保證將負責嚮導的人身安全。好容易長老終於鬆口,馬爾斯等人這才得以僱傭到想到進入惡魔之山。
「從這裡開始,路被分成兩條。」
當進入山的中腹時,年輕的嚮導分別向西邊和北邊指了指。西邊原本才是最初的街道。但如今途中會有薩姆西安帶人建造的關所擋路。那是一座專門為了以通行稅為名,將旅者們的財物打劫一空而建造的小型城寨。而向北邊的道路則是野獸們通行用的。穿越這座山谷的話就能夠繞過山賊們的據點平安離開這座山脈。
「雖然我們稱那裡是北路,但馬匹是根本過不去的。」
山路的險峻不禁讓馬爾斯感到為難。他馬上召開了簡單的軍事會議,大家一致決定,如果和山賊們的戰鬥無法避免,那麼反而應該積極地與之應戰才對。部隊將一分為二,阿利提亞騎士團從西邊的街道前進,直接攻下關卡。而此時北上的步兵部隊,則從敵人的背後展開奇襲。如果敵人從老窩裡出動前往關卡進行增援的話,那麼就直接攻下敵人防守薄弱的據點,之後展開追加行動,將敵人一口氣殲滅。如果敵人按兵不動,那麼就事先攻下關卡,之後再與騎兵部隊合流後,共同攻下敵人的據點。雖說敵人佔有地利,但若想要新兵們習慣戰鬥,山賊可以說是在適合不過的練習對象了。並且若能夠將山賊們一併殲滅的話,就能夠像在加爾達鎮那樣,拯救當地一直受山賊欺壓的平民百姓了。
作戰方案立即實施,馬爾斯率領著步兵部隊進了獸道。由於前方的進攻路線並不明朗,希達則在上空負責偵查行動。另一支隊伍由傑根率領,以騎兵為中心,弓兵和新兵們殿後,一起朝關卡的方向出發了。
「噓。靜下來,別出聲。」
朱利安伸出食指示意牢中的女孩不要出聲,然後靜悄悄地打開了牢門的鎖。
「我終於要被你們賣出去了嗎?」
蕾娜以纖細的聲音問道。數周前,蕾娜在採藥的途中被薩姆西安所捉並被關進了牢裡。之後這位名叫朱利安的青年便一直負責照看著她。從山賊團的首領海曼口中,蕾娜得知山賊們準備將自己賣給諾爾達的奴隸商人們。看來,奴隸商人現在已經準備來將她領走了。
「不,你要和我一起逃出這裡。」
朱利安否定道,拉起蕾娜的手臂就往外走。
「真的嗎?但是,那樣的話你不就……」
話未說完,朱利安便緊緊地抱住了她。
「因為我說過一定會保護你的。」
本來,朱利安是打著刮點油水的主意而趁著奧爾良的混亂混進了城的,但由於他的搭檔被抓,他便倉皇失措地逃到了山裡。後來被山賊抓住並成了一夥。還是新人的他一直被要求負責大小雜務。不過朱利安原本身為盜賊,負責秘密潛入、盜取財寶,強盜們所幹的燒殺搶掠這些對他來說很難接受。因此看守蕾娜這種對其他男人來說極端無聊的事情,他卻欣然接受了。後來對蕾娜日久生情,以朱利安的性格來說,恐怕也是非常自然的了。
「我聽說等到了明天,奴隸商人就要來把你帶走了。因此要逃亡就只能趁今天了。走吧,我們趕快逃。」
在朱利安的催促下,蕾娜快步緊跟在後面。她那原本飽受挫折、早已心灰意冷的心,卻被朱利安溫柔而坦率的語言所溫暖。很自然地,蕾娜對朱利安產生了一種超越了信賴的感情。他那種不帶任何強制性舉動的態度,讓蕾娜不禁覺得,自己當初捨棄了國家,正是因為「那個人」與朱利安完全相反的態度所造成的。
然而不幸的是,他們的逃亡行動卻偏偏被山賊團中實力NO.1的對手給發現了——他被山賊們所僱傭的那天,正好是蕾娜被關進牢房了翌日。由於當時海曼帶著他在據點內四處參觀,因此蕾娜和朱利安兩人都對他深有印象。如此有名的傭兵按理說不會理會山賊的邀請,然而他卻在蕾娜所在的牢房旁答應了海曼的僱傭要求——其後,朱利安數次目睹了這位被成為紅之劍士的那巴爾的高超劍術。
想要抵抗那是不可能的——這一點蕾娜和朱利安都很清楚,既便如此,朱利安還是在馬上張開了手示意蕾娜躲在自己身後,並緊捏著懷劍作出了防禦架勢。
但是,那巴爾以那尖銳的目光注視了兩人一會後,變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
朱利安全身脫力般的放下了肩膀,遲來的顫抖讓他幾乎站不住腳。蕾娜一邊攙扶著他,同時向著那一頭長髮的背影深深地敬了一禮。
「我們趕快走吧,蕾娜小姐。」
在朱利安的催促聲中,兩人朝著山谷的方向鑽進了樹林之中。
【□】
各自的命運之線交織在一起時,所有「演員」已經處於谷內了。
由於進行偵察行動而比馬爾斯等人先一步出發的希達,注意到了一對正在山谷間逃亡的男女,以及正在追趕著他們的山賊們。畢竟就算那巴爾不去報告,空無一人的牢房也馬上就會被人發現。
希達從正在逃走的女性所穿的衣服判斷她就是前些日子下落不明的那位修女。此外,他注意到了山賊中有一人的裝束與眾不同,這不禁讓她全身一震——那人的外形與她記憶中所知道的那巴爾一模一樣。
希達剛準備再下降一些以便進一步確懧,卻立刻遭到了山賊們的流箭攻擊,不得已趕緊再度迴旋升空。天馬那種特別的運動方式被走在隊伍前頭的馬爾斯看得一清二楚。他明白,肯定有事發生了。
「好像前面出了什麼事,我們趕快吧!」
馬爾斯對身邊的多加囑咐了一句後,便加快步伐全力衝了上去。
「我都勸過那麼多次了,偵察什麼的根本就不需要……」馬爾斯開始焦急起來。
「請等一下,殿下!」
見馬爾斯準備獨自一人搶先行動,多加慌忙叫道。但因為全身穿著重鎧,他根本無法追上一身輕裝的馬爾斯。並且此時的馬爾斯已經是滿腦子對希達的擔心,根本聽不到他人的聲音。
就在多加不知如何是好時,奧古馬從他身邊一閃而出。原來他也看到了先前希達在空中的身影,同時也察覺到了異常。
「殿下就拜託你了!」
「我知道了,你們幾個也趕快吧!」奧古馬留下這句話後,就向馬爾斯立刻的方向飛奔而去。
馬爾斯和奧古馬兩人的身影,同時也被上空的希達看在眼裡。這樣下去的話,修女二人不僅會被山賊們追上,並且在奧古馬趕到馬爾斯身邊前,馬爾斯就會和那巴爾交上手!一旦兩人交戰,那麼馬爾斯必死無疑!
「我已經發過誓,一定要保護馬爾斯王子……所以……」
希達喃喃自言後下定了決心,向著地面開始急速降落。山賊們的劍士也隨即而至,只聽「嗖」地一聲,弓箭便從希達的耳邊飛過。但希達並沒有因此膽怯,她下意識地半閉了雙眼,強行降落了。
天馬騎士的突然出現,令正在逃亡的朱利安兩人大吃一驚。
「您是白騎士團的成員嗎……」
「你們快點躲到我身後來!」
希達沒有回答蕾娜的問話,只是拔出劍作了應戰準備。不一會,山賊們便已追趕而至。
「真沒想到。出來追女人,女人卻變成了兩個,還附帶一匹天馬啊!」
一個山賊見了希達後,帶著淫笑吹了聲口哨。
「快點把她們帶走吧,不過記得除了朱利安那小鬼以外別傷了其他兩位啊。不然就不值錢了。」
「那好,讓我來吧。」
那巴爾站了出來。
「哼,女人的話就應該由我——」
山賊還不死心,只見那巴爾手一揚,一把劍已經指在了他的鼻子前。嚇得他趕緊把正要說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劍士那巴爾,像你這麼有能力的人,為什麼會甘願成為山賊的同伴?」
希達果敢地走到那巴爾面前,向他質問道。
「你選錯了地方……你明白你們現在正處於怎麼樣的立場麼?我對你們這樣的小鬼沒興趣,快點給我滾。」
那巴爾的話不禁讓山賊們一片嘩然,他們不禁開始懷疑那巴爾是否想要就這麼放過朱利安等人。不過希達自然不會聽從那巴爾的話,就這樣離開。
希達和那巴爾之間就這樣對峙了一會。儘管從客觀情況來看,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但包括朱利安和蕾娜二人在內,所有人都不敢有所行動。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馬爾斯趕到了。
「希達!」
看到拔著劍的馬爾斯衝上前來,希達的臉色「刷」地變得蒼白。她慌忙轉過了身,緊緊地抱住了馬爾斯,不過再讓他在上前半步。
「你幹什麼!這麼下去的話會被哪些傢伙幹掉的!快放手啊,希達!」
困惑的馬爾斯高聲叫道。
「求求你,不要進行無意義的戰鬥了!如果和那個人打起來的話馬爾斯殿下您會死的……」
見希達含淚懇求,馬爾斯開始試圖冷靜下來把握周圍的狀況。
只見那巴爾左手筆直地將劍對著背後的山賊橫握著,以牽制著他們不能上前。
見馬爾斯已經冷靜下來,希達重新將視線轉回了那巴爾身上。馬爾斯則靜靜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那巴爾,請你助我們一臂之力吧。你的劍,應該是一把為正義之人所揮的劍。」
一邊說著,希達慢慢地走上了前。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請用那把劍將我隨意處置。但無論如何請你放過馬爾斯殿下他們!」
將劍收回鞘中並輕輕張開雙手的希達,微微地閉上了雙眼。
「希達,你在說什麼傻話啊!」
馬爾斯急忙衝上去。然而僅一瞬間,那巴爾已經將右手的劍指在了自己的眼前。就這樣,手持雙劍的那巴爾,同時將馬爾斯和山賊們的行動完全封住了。
「那巴爾,你覺得我的命還不夠嗎?我的請求,無法傳到你心的心裡去嗎?」
隔著馬爾斯的肩膀,希達叫了起來。
「……我的劍是不會砍女人的。」
那巴爾緩緩地張開了口。
曾經,當那巴爾還是少年之時,他在違反了自己的意志的情況下用自己手中的短劍結果了一位女性的生命。那時,他捨棄了一切。家鄉、故鄉、姓名……他捨棄了一起以後展開了旅行。儘管在外人看來他彷彿獲得了自由,但事實上並非如此。為了生存,他唯獨沒能捨棄自己的劍。儘管如此,不,正因為如此,那以後他沒有再作出以女人和小孩的鮮血拭劍的事情來。這已經成為了他的信念。並且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被賦予了「孤高的劍士——紅之劍士那巴爾」這一名號。
「如果你真的以命相抵來請求我的話,那麼好吧。我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那巴爾的話有如定心丸一般,希達安心地倒在了馬爾斯的懷中。但是對山賊們而言,那巴爾的話已經證明了他成了背叛者。
「你這混蛋,明明被老大僱傭,現在卻想要背叛我們麼!」
山賊們憤怒了。他們將那巴爾。馬爾斯等人包圍了起來。想必事到如今,一直躲在天馬身後的朱利安和蕾娜兩人已經是次要的了。再者,如果他們眼前的馬爾斯真的是帝國發佈的通緝令上的那個馬爾斯王子的話,那麼他就是現在最佳的獵物。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候,「厄運」的奧古馬趕到了。
「希達殿下,馬爾斯王子,請你們趕快退下!」
奧古馬大叫著朝那巴爾砍了下去。只見那巴爾從容不迫地以雙劍擋在前面,結下了奧古馬的這擊重斬。
「看來本事沒有退步啊……」
兩人以面抵面,互不相讓,同時又感歎著對手的劍術。
「別這樣,奧古馬,他現在是我們的同伴了。」
希達趕快上前阻止。同時,懧為眼前的兩人動彈不得的山賊們,一齊衝了上來。
兩人迅速地將劍收回,一刀便將最先衝上來的山賊砍倒在地。之後背靠著背,以銳利的眼神緊盯著企圖將他們千刀萬剮的山賊們。
見同伴一擊便被放倒,山賊們先前的洶洶氣勢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著,他們便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體驗到了這兩名劍士的真正恐怖……
馬爾斯趁機帶著希達退到了山賊的包圍圈外。雖然他一度想要出手援助,但隨即便發現,此時貿然衝進劍術高超的劍士們的戰鬥中去,無疑是多餘的。
在奧古馬那一刀兩斷的劍法下,二刀流完全是不必要的;但相對的,那巴爾的二刀流讓雙劍有如劍舞一般華麗,這確實奧古馬的劍術所無法媲美的。於是,馬爾斯決定不再上前妨礙兩人,和希達一起專注起朱利安兩人的保護工作來。
當多加等人隨後趕到時,大半的山賊已經死於那巴爾兩人的劍下。倖存的人也已身負重傷逃之夭夭。
「不要緊吧,殿下?」多加一臉擔心地跑上前來。
「是的,多虧有了他們的幫助。」馬爾斯一邊收劍一邊應道。他的實現正朝著兩位劍士那邊。
雖然戰鬥已經結束,但奧古馬和那巴爾兩人之間還繼續保持著一種奇妙的緊張感盯著對方。
「謝謝你。你就是被稱為紅之劍士的那巴爾是把?」
馬爾斯帶著希達一起站到了兩人之間。如此一來,兩人也不得不收劍停戰。
「阿利提亞的馬爾斯王子殿下,以及塔利斯的希達公主殿下。」
緊跟著,奧古馬想那巴爾報上了兩人的名字。
「王子和公主麼?想要戰鬥的話兩人都還太年輕了。」
那巴爾上下打量著兩人,掂量著兩人的份量。
「你說的對。我們對戰鬥都還不太熟悉,正因為這樣,所以我們需要你這樣出色的劍士。你的劍應該砍向真正該砍的敵人。我希望你的劍能夠為人們而揮。」
「我也請求你 。」
馬爾斯和希達一起想那巴爾懇求道。
「我沒有理由拒絕了。但是,我可不便宜。」
那巴爾彷彿已經放棄了拒絕的念頭一般答道。希達感激地向他道謝。
「昨日為敵,今日為友啊……這變化還真是奇妙。」
奧古馬感慨地喃喃自言到。
「對了,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啊?」
多加指了指還蹲在角落一邊的朱利安和蕾娜,問道。
那巴爾開始對眾人說明了二人逃亡的緣由。不過途中由於朱利安幾次主動插話向大家介紹自己,那巴爾便再度緘口不言了。
「你沒有丟下他們不管而是跟著過來了麼?真是一點都沒有變的傢伙……」
奧古馬聽完朱利安的話後,對著那巴爾唧咕了起來。
「如果要消滅薩姆西安的話,就最好趁早。如果給予他們充足的時間加強防衛的話就棘手了。」
那巴爾對奧古馬的話充耳不聞,只是催促馬爾斯盡快行動。如果那些逃脫的山賊回到了據點裡,那麼馬爾斯這一次的奇襲行動就會被敵人察覺。馬爾斯感覺下令再度進軍。
令人意外的,是蕾娜主動要求自己與馬爾斯一行人同行。畢竟一開戰的話,就免不了會出現傷員。於是,蕾娜就這樣加入了阿利提亞軍,當然了,朱利安依舊陪伴在她的身邊。
雖然馬爾斯的部隊因為預料外的遭遇而延誤了襲擊時機,但當他們到達山賊的據點時,卻發現傑根帶領的騎兵部隊已經突破了敵人的城寨並等待著他們的到來了。
憑藉著摩洛多夫的進言,傑根謹慎而周到地配置好了兵力後,獨自裝扮成一名旅行的老兵作為誘餌並接近了城寨。在支付了通行費後,山賊們放心地打開了城寨的大門。以開門為號,哥頓和卡西姆兩位弓手立刻開弓幹掉了開門的山賊,以確保寨門不會再度關閉。剩下的,便是由卡因、阿貝爾等騎士來大顯身手了。就結果而言,沒過多久城寨便陷落了。
「全軍,開始攻擊!」
馬爾斯手一揮,指著海曼固守的據點向全軍下達了命令。相比先前的城寨,攻略區區一個據點要容易多了。在熟悉據點內部環境的朱利安和那巴爾的帶領下,馬爾斯軍輕易地衝進了內部。對山賊們來說,沒有比那巴爾投敵這件事更加令人恐怖的了。熟知他的本事的人,甚至連和馬爾斯軍戰鬥的勇氣都已經喪失了。
馬爾斯軍成功殲滅了山賊團,之後的,便是朝奧爾良進軍了。
【八】
「薩姆西安果然和馬其頓王國有所聯繫呢。在我被關進牢房的期間裡,就已經聽到了一些傳聞。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
遙望著在遠方草原上布開陣勢的敵方騎兵隊,蕾娜不禁歎了口氣。由於身為女性,她便和希達一起待在阿利提亞軍本陣中一同行動。從山嶽放眼望去,遠方平原一片。那裡有以馬其頓王國軍為中心的帝國軍正在嚴陣等待著阿利提亞軍的到來。
「您覺得如何?」
摩洛多夫對馬爾斯問道。
「如果可能的話,我實在不想和那支大軍正面交戰。但是如果不能突破敵人的防衛的話,我們就不能與奧爾良騎士團合流。看來只能一戰了。」
馬爾斯陰沉著臉,坦言了當前的困難狀況。這一次的對手是馬其頓軍的騎士團。和海賊和山賊們不同,對方是一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也可以說是迄今為止阿利提亞軍所遇到的最強的敵人。
「馬爾斯王子,我軍的斥候捉到了敵軍的斥候。我們去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麼情報吧。」
奧古馬走上前來想馬爾斯匯報了情況。在獲得了馬爾斯的許可後,朱利安和多加帶上來了一名男子。不過僅僅看了一眼男子的臉,蕾娜便滿臉驚訝的表情。
「馬奇斯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蕾娜?你怎麼會待在阿利提亞軍裡?」
對兄妹間的再會驚訝萬分的,當然不止當事人而已。
「蕾娜,你到底是什麼人……」
希達滿臉詫異地問。
「一直瞞著你們真對不起。」
蕾娜向馬爾斯道歉後,表妹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蕾娜原本是馬其頓王國的一名貴族的女兒。但是,由於馬其頓的王子米謝爾向她提婚,因此她便獨自離國出走了。
此外,在各國被捲入眼前這場戰亂的不久之前,馬其頓王國內部被分為以奧茲蒙德國王為首的親阿卡內亞王國派,以及由米謝爾王子帶頭的反阿利提亞王國派這兩大派系。兩派之間各持己見互不相讓,矛盾也日漸激烈。
終於,王國爆發了內亂。米謝爾王子廢了自己的父王,登上了王位並掌握了統治國家的實權。接著在和格魯尼亞密約之後,與多爾亞帝國締約了同盟條約。
屬於國王一派的蕾娜和馬奇斯的父親,也在那場內亂之中戰死了。
米謝爾在什麼地方見到蕾娜並對她一見鍾情的,這點蕾娜並不知道。不過這也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她對造成了父親之死的罪魁禍首沒有絲毫的好感,更不用說成為他的〔子了。
「你倒好,還有敢於捨棄一切的勇氣。但是留在家裡的我可就倒霉透了。雖然財產沒被沒收,但從此無法再繼承爵位,甚至還被強制徵兵,被帶到了這種遙遠的鬼地方。現在下面那些布好陣的士兵們,也基本上都是被突然招進軍隊的人。」
馬奇斯不僅沒有因妹妹的擅自離家出走而生氣,反而一個勁地對上面的行為滿腹牢騷。
「你說的都是真的吧?」
聽了馬奇斯的牢騷後,摩洛多夫突然向他反問道。雖然敵人都是正規軍,但如果都是由新兵構成的話,那麼我方就有勝算。
「沒錯。那麼,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我?」
馬奇斯向蕾娜看去,顯然是希望她能夠出面求情。
「好吧。我們馬上放了你。不過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被馬爾斯這麼一問,馬奇斯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方纔他被多加等人抓住時,和他一起出來偵察的同伴有不少都成功脫了回去。如今恐怕隊長已經知道了自己被捕的事情。
「請拿出勇氣來,哥哥。現在馬其頓軍的行為是錯誤的。」
「你說的對。違反了命令的人將遭到處刑。這就是現在的馬其頓軍。事到如今就算回去,也會遭到眾人的懷疑吧。」
一想起平日疑心極重的隊長,馬奇斯不禁有些脊骨發涼。
「好吧。我同意讓你加入阿利提亞騎士團。」
見得到了馬爾斯的許可,馬奇斯向他行了一個不太標準的騎士之禮表示感謝,而蕾娜則將雙手握在胸前,向馬爾斯深深地鞠了一躬。
之後,馬爾斯一行人依靠馬奇斯的說明確懧了馬其頓軍的佈陣之後,便告知全軍為翌日的戰鬥好好休息。
「馬爾斯大人,您還沒有休息嗎?」
見暮色蒼茫,摩洛多夫來到了馬爾斯的休息地。
「嗯,我有點在意明天的戰鬥……這次的敵人,都是一些像馬奇斯那樣被強行召集的人,雖然他們都是馬其頓的士兵,但他們真的有罪嗎……」
馬爾斯將目光聽了在草原的地圖上,緩緩地道出了自己的顧慮。他一直觀察著地圖上所描繪的地形,苦苦思考著有沒有什麼能夠避免與敵人作戰的行軍路線。
「他們並沒有罪過。但是他們是敵人這一點卻不會改變。」
摩洛多夫冷靜地說出了事實。
「雖然你這麼說,但我真的能夠若無其事地說自己和他們作戰就是對的嗎?」
「如果戰鬥是無法避免的,那麼如何才能夠將我方的損傷控制在最低限度,這才是指揮官所應該考慮的。敵人戰死時,我方也必然會有所損傷。如果對敵人過於同情,那麼死的人將會是我方。」
「說到底,戰爭還是那麼一回事嗎……」
馬爾斯歎了口氣。在戰場上沒有所謂的對錯,因此,只有選擇最佳的方法,才能夠戰勝對手。
「所以,既然殿下已經決定一戰,就請捨棄猶豫之心吧。」
「我知道了。我會和銀髮戰爭、渴望戰爭的人戰鬥到底。我希望這也是能夠盡快解放那些被迫進行戰鬥的人的最佳方法。」
馬爾斯打消了內心的猶豫,熄滅了營地的油燈。
【九】
「混蛋,我可沒有發出那樣的命令啊!」
馬其頓的貝松將軍觀察了部下們的行動後不禁皺起了眉頭。按照預定的計劃,敵人很可能會渡河而來。因此他事先在設想好的敵行軍路線的三個地方分配了兵力。然而如今部隊卻均朝著東邊的第三支部隊合流了。原來,就在片刻前有士兵宣稱阿利提亞騎士團將從東面強行突破,並下達了全軍立刻盡全力進行阻止的命令。
「連這是敵人的佯動作戰都看不出來麼?一起笨蛋!敵人的本隊在相反的方向!」
「但是,事實上敵人已經出現了,現在雙方甚至已經處於交戰狀態中。」
前來進行報告的其實在遭到意外的訓斥後有點膽怯地回答。
「既然戰鬥已經開始,在下覺得其他部隊應該立刻趕去支援才是。」
頭戴黑巾、全身亦被黑色外套所包裹,練面孔都看不清楚的男子此時向貝松進言。
「哼,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加內佛那傢伙派來的魔道士軍師。我有我的做法。你不要多嘴。」
自己的提案被貝松否決,魔道士微微地流露出了少許不滿神色。
貝松下達命令,準備召回移動中的部隊。但是,面對這道置戰場而不顧的命令,經驗膚淺的士兵們不禁動搖了起來。他們開始擔心部隊後方是否已經遭到了敵人的攻擊,恐懼感令他們一時間分辨不清東南西北,僅僅在原地就浪費了大量時間。這時,以卡因和阿貝爾為中心的擔任佯動作戰的精銳部隊開始發揮出騎兵所應有的強大機動力。他們衝入了正在後退的敵部隊中,引發了新兵們的大恐慌。而當卡因他們進行強行突破時,這些初次上陣的新兵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自己的面前穿過。
貝松下達命令後不久,以步兵為中心的馬爾斯的本隊便向敵人的本戰發起了攻擊。
「好。在其他的部隊趕回來之前,一定要阻止敵本隊的靠近!全軍展開包圍,將敵人一一殲滅!魔道士先生,不要再站在那裡當看客了,趕快施展出你的魔法吧!」
魔道士無言地點了點頭。他獨自一人從貝松率領的防衛部隊中站了出來,目不轉睛地望著與先鋒部隊交戰的阿利提亞軍。隨即取出魔道書開始詠唱騎咒文來。
「風將在光輝中閃耀,殘暴的靈魂將成為撕裂敵人的利刃!起舞吧,風之白刃!」
隨著一聲咒文的詠唱,魔道書中的文字發出了耀眼的光芒,猶如具有生命的煙霧一般從書中飄起,在空中畫出了一道白銀色的魔方陣。
「什,什麼!」
魔道士的舉動不禁讓貝松慌了神——原本以為會朝向阿利提亞軍施放魔法的魔道士,突然轉過了身。颶風在他的身邊彙集,一股銳利的眼神透過隨風起舞的披風,筆直地盯在了貝松的身上。緊接著,從魔方陣中放出的真空波化作了無數看不見的利刃,悉數朝貝松襲了過來。身體被風刃淒慘撕裂的貝松,就這樣連同身邊的眾多士兵一起被龍捲風帶上了天。風平靜寂之後,馬其頓士兵們眼中所映入的,是一具從高空中重重摔下的司令官的死屍!嚇得屁滾尿流的士兵們開始紛紛爭先恐後地逃亡。
「馬爾斯大人,是時機了!請快到這邊來!」
魔道士將手一揮,抖去身上的黑色披風後朝正在陣前戰鬥的馬爾斯高聲叫道。
「馬利克,是你?大家,一口氣突破敵軍!」
望著眼前這位披著水藍披風、穿著綠色短袍、赤腳站在大地上的青年魔道士,馬爾斯驚喜萬分,那是一張馬爾斯熟悉而懷念的面孔。
「你怎麼會在這裡……」
馬爾斯衝出敵人的包圍圈,一路飛奔至昔日的童年好友跟前。
「有話我們待會再說吧。現在我們得趕快突破這裡。順便也讓你見識一下我的修行成果吧!」
馬利克一邊說道,一邊驅使著風之魔法為阿利提亞軍開路。
由於敵軍喪失了司令官,在加上有馬利克強力的魔法攻擊開路,阿利提亞軍平安無事地到達了奧爾良平原。已經徹底陷入了混亂局面的馬其頓軍光是重整軍勢就已經竭盡全力了,根本無暇再去顧及追趕阿利提亞軍。馬爾斯與卡因等人的隊伍匯合後,便立刻將軍隊轉移到了一個安全的場所。
「你實在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了。敵人的佈陣比預想中的更加堅固,如果沒有你在我們還真是危險了。不過,你不是在卡德茵嗎?怎麼會跑到奧爾良這裡……」
下來讓一路急行的軍隊休息片刻後,馬爾斯開始向馬利克詢問一直以來的疑問。
「實在是抱歉,馬爾斯大人,虧我還去了卡德茵進行魔道的修行,關鍵時刻卻沒能保護愛麗絲公主和王子您……」
神情嚴肅的馬利克一開口便向馬爾斯深深低下了頭。
阿利提亞的貴族出身的馬利克,是馬爾斯和愛麗絲的青梅竹馬。其蘊藏的魔法素質從小便被周圍人所稱讚,後來便前往了擁有魔法學院的卡德茵留學,但當時沒人會想到,這一離開,竟然成了馬利克和馬爾斯他們間命運的分支點。
馬利克一直進行著嚴格的修行,由於沒有辦法瞭解到國外的形勢,因此阿利提亞王國滅亡的消息在過了許久之後才傳到他那裡。當然,在他得知這一消息時,一切都已經遲了。馬利克不知有多少次,為自己沒能遵守當初離開王國時與愛麗絲公主結下的約定而悲痛不已。
「我和愛麗絲公主說好了,無論她出了什麼事,我都一定要保護她。但我卻沒能遵守這一約定。但是,現在的話,我一定能夠為馬爾斯王子出一份力。讓我們一起來救出愛麗絲公主吧!」
馬利克握住了馬爾斯的手,表情堅定地說道。
「謝謝你,馬利克。但是,姐姐是否還在世上都……」
「不,愛麗絲公主還活著。」
馬利克握緊了馬爾斯的手。
「你說什麼?」
「在卡德茵,我的師傅溫迪爾祭司曾見到過愛麗絲公主。聽他說,在阿利提亞城陷落之際,公主她被加內佛給帶走了。」
「姐姐她……還活著……」
馬爾斯仰望天空,感慨萬分地感歎道。就像馬利克一直在懊悔自己沒能保護愛麗絲那樣,馬爾斯也對自己當初留下姐姐獨自逃離城堡的事情而趕到悲傷。
不過,既然知道愛麗絲還活在這個世上,那麼就有可能將她平安拯救出來。
「那麼姐姐她現在在哪裡?」
被馬爾斯一問,馬利克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來。
「在不久之前,她似乎還一直在卡德茵。但是,由於她被溫迪爾師傅所發現,所以加內佛立刻便將她帶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當師傅將牢房裡的人解救出來時,愛麗絲公主就已經下落不明瞭。趕到危機四伏的師傅立刻逃離了卡德茵,此後便一直在尋找著公主的下落。除了要救出公主,師傅還想解開為什麼加內佛會如此需要公主這個謎團。」
馬利克不甘心地說道。如果當初發生愛麗絲的人是他自己的話,那麼即便當場和加內佛交手,他也會竭盡全力將公主解救出來吧。但是,加內佛如今已經是卡德茵的最高祭司,即使正面交手,馬利克也絕對不可能有任何勝算。所以愛麗絲在馬利克開始行動前就再度被加內佛帶走,從另一方面來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是嗎,那麼我們只有先找到加內佛,然後在解救姐姐了。」
「是的。我也因為這個理由才逃離了卡德茵去追尋溫迪爾老師的。現在卡德茵已經被加內佛的部下所支配,成了一座魔都。不過,本來前往奧爾良的老師他在途中失去了消息。而這時我得知了你們正向這裡趕來,於是便想辦法混進了馬其頓軍中收集了許多詳細的情報。」
馬爾斯被突如其來的負責狀況給弄得不知如何是好。說實在的,他現在恨不得立刻前去拯救姐姐。但是,他還肩負著復興祖國的使命。更何況,當務之急是救出奧爾良的騎士團和尼娜公主。他不由得趕到,雖然要做的事情無法一氣貫通,但離姐姐獲救之日的到來,還是在過於遙遠了。
「不管這麼說,沒有比馬利克你能夠趕來相助這事更加令人高興的了。雖然我很擔心姐姐,但是知道她還活著就能稍微放下心了。我相信我們救出姐姐的機會總有一天會到來的!」
「您說的沒錯。為了達成這一願望,我們也必須盡快消滅帝國軍,將加內佛給逼出來。這一次的多爾亞帝國的復活、馬其頓、格魯尼亞、格拉的背叛和同盟,相信都是加內佛在背後搗的鬼。」
聽了馬利克的話,馬爾斯不禁反思起這一次戰爭爆發的原因來。
【十】
奧爾良是一個草原之國。奧爾良的人民是一個草原民族……
由阿卡內亞聖王國統一的大陸北方的草原地帶在後來以奧爾良王國為名獨立了起來,並由阿卡內亞王卡爾塔斯的弟弟曼隆在就任了王位。由於領土距離王都太過遙遠,所以以前大戰中這片草原便被作為獎賞贈予了曼隆。事實上,有如效仿一般,在前大戰中獲得了顯赫戰功的人們都被贈予了領土,在阿卡內亞王國懧可的情況下成立了許多新的國家。
奧爾良長久以來作為阿卡內亞的兄弟國而享有盛名。但該王國的人民原本都是些部落民族,過著如風一般隨時遷移的草原生活。也正因此,雖然國土已經被帝國軍佔領了大半,但國民的內心卻絲毫沒有被敵人所動搖。
「阿利提亞軍趕來這裡了嗎?」
尼娜公主在得知了阿利提亞軍的消息後,以喜憂參半的複雜表情詢問哈丁。
「是的。阿利提亞軍已經突破了帝國軍的騎兵隊,現在正朝這裡趕來。」
哈丁埋著頭,繼續想尼娜匯報情況。
奧爾良國王的王弟哈丁滿懷信心地說道。在得知帝國的大部隊開始移動的情報後,他派出了偵察小隊。而偵察隊則迅速帶回了阿利提亞的成功突破,以及帝國軍面臨瓦解的消息。當然了,帝國軍方面派出的傳令部隊在到達奧爾良城之前就已經被他的部隊所幹掉了。因此,阿利提亞軍到來的消息,帝國方面目前應該還不知道。
「說到阿利提亞,那是繼承了勇者安利之血的國家。我相信阿利提亞軍一定能夠成為我們強有力的戰力的。」
沒錯,正確地說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們這邊就難辦了——哈丁在內心裡悄悄地說道。
離尼娜公主發出號召全大陸的力量對抗帝國的檄文已經過了好幾個月。然而放眼現實,除了一些以個人名義而來的義勇兵外,能夠稱得上部隊的援軍,一支都沒有。
「是啊。」
尼娜讓哈丁抬起了頭。再度看到尼娜面容的哈丁,彷彿失去了自我一樣不禁看得癡了。無論是那一頭打著高結的馬尾式的亮麗金髮,抑或是那雙包含著一絲悲傷之情的藍色眼眸,都散發著一股王族的威嚴。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哈丁趕緊作出一副崇高騎士的表情。不過怎麼說,他也是一國王位的第一繼承者,儘管擁有「草原之狼」這一外號,但他並沒有給人那種粗野的印象。留有一些鬍髭外貌端正而莊重,頭上卷的草原民族風格的白巾一直垂到了後背。即便是在尼娜看來,哈丁也具有異國風味的端莊外表。
「是嗎,阿利提亞軍……」
尼娜回憶起如今被帝國佔領的母國,不禁喃喃低語。
阿卡內亞王國的前身——阿卡內亞聖王國在百年前曾被多爾亞帝國所消滅。而幫助當時的阿爾忒密斯公主復興了阿卡內亞王國的,就是勇者安利,也就是阿利提亞王國的初代國王安利一世。如今歷史又將重演嗎?此外,無法避免的命運也將要到來麼……
「雖然多少有些風險,不過我打算馬上和騎士團出擊,將城池一舉奪回。大概敵人會企圖將我們一舉殲滅而全數出擊吧。如果順利的話,那麼我們就能夠和阿利提亞軍一起形成夾擊敵軍的局面了。這樣一來,要攻略城池也就變得容易了。」
哈丁對尼娜闡明了之後的打算後,便退出了房間和自己的騎士團一起開始進行戰鬥的準備。
「和我一起,經歷了漫長戰鬥的勇者們啊!現在草原回到我們手中的時刻終於到來了!全員上馬!」
騎士團副團長沃爾夫大聲重複了一遍後,周圍立刻傳來了騎士們一齊上馬的聲音。城寨的大門一開,哈丁便帶領著騎士團率先衝出了陣。
在能夠看見奧爾良城的山區上擺開陣勢後,哈丁下令故意立起了引人注目的軍旗。
這既是對帝國軍的挑釁,同時也是對阿利提亞軍提供的幾號。此外,哈丁還故意將陣勢向外張開,作出一副密集陣型的樣子讓敵人看上去感覺人數極少的樣子——儘管人數確實有限。
帝國軍自然不會放過哈丁的引誘。木拉克隊長率領著部隊出城迎擊了。
「好!已經將足夠數量的敵人引出來了。在阿利提亞軍趕到城池和敵軍之間,將敵人的退路截斷前,大家一定要堅持住!」
哈丁俯視著漸漸靠近的敵軍紋絲不動,準備等敵軍走到跟前時再作行動。
「全軍,攻擊開始!」
引滿以待的哈丁下達了命令。
「扎加羅,掩護就拜託你了。上吧,羅謝!」
比拉克對戰友打了聲招呼後,便拿起槍直接驅馬衝下了山丘。遲一步出發的羅謝,則緊緊跟隨在這位剛膽的戰友後面。而沖在騎兵隊最前端的,是號稱「草原之狼」的哈丁。他那頭戴隨風飄舞的白色頭巾、指揮著部下疾驅的身影,讓人不禁讚歎果然不辱其外號之大名。
利用自山丘上衝下的這股氣勢,哈丁他們有如已在戰場上打下了致勝定楔一般突入了敵軍的中央,並迅速將敵軍的陣型徹底打亂。見敵軍突如其來地衝進了指揮官所在的陣地中央,帝國軍一下子亂了陣腳。
「可惡,喂,你們不要慌!迅速將敵人包圍起來!不要留給敵人退路!」
在局面即將演變成亂戰之際,木拉克高聲下令士兵彙集起來。見敵方士兵開始有所行動,哈丁即刻給出信號,讓比拉克吹響角笛。緊接著,在帝國軍的包圍網完成之前,烏爾夫等人的弓騎兵隊便利用集中攻擊的戰術。瓦解了包圍網的一角。利用這個空缺,哈丁立刻率兵開始向山丘上的陣營撤退。
好容易將陣容重新整頓起來的木拉克開始朝山丘發起了攻勢。但是,徹底貫徹著防守戰術的奧爾良騎兵團活用了山丘的高低差,儘管兵寡力薄,但卻能夠與敵人戰個平分秋色。
「哈丁大人,敵人的後方出現了新的部隊。是敵人的援軍嗎?」
羅謝向哈丁匯報了情況。如果來者是阿利提亞軍的話,來的也實在是太快了。
「快去確懧!」
烏爾夫緊張地大聲叫了起來。
「是阿利提亞騎士團的軍旗!阿利提亞軍終於來了!」
扎加羅興奮地叫道。
阿利提亞軍眼看著便和敵人的後方部隊展開了戰鬥。
「那就是阿利提亞騎士團,馬爾斯王子的軍隊嗎……」
哈丁不禁為阿利提亞軍勇猛的戰鬥姿態所感服。
他曾一直堅信,只有奧爾良騎士團才是最強的騎士團,然而在目睹了阿利提亞騎士團那毫不遜色的強大實力後,羅謝不由得對阿利提亞騎士團、以及率領著他們的馬爾斯王子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全軍,開始突擊!取下敵將的首級,取回我們的城池!不要輸給了阿利提亞的勇士們!前進吧,奧爾良的勇士們!」
隨著哈丁的陣陣高呼,部下們朝著敵軍展開了突進。
【十一】
在阿利提亞、奧爾良兩騎士團的夾擊下,馬其頓軍幾乎全軍覆沒。
趁著敵人無法在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兩軍又勢如破竹般地攻入了奧爾良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貝松和木拉克兩人都被幹掉了嗎?」
面對奧爾良城的佔據部隊指揮官,馬其頓的馬利內斯將軍的怒斥,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答話。事到如今才對當初將部隊一分為二來分別對抗敵軍這一愚蠢的行動感到懊悔,已經是回天乏術了。
「做好撤退的準備。等密涅瓦大人的本隊歸來後再重整旗鼓!」
馬利內斯很乾脆地放棄了城池,但他在臨走前還不忘命令部下將戰利品一塊帶走。
只帶領著少數部下逃跑的馬利內斯,很不幸地在逃離途中與馬爾斯的軍隊遭遇。
「你想到哪裡去?難道你以為讓我們受了那樣的屈辱後,就能夠這麼若無其事地走得了麼?」
哈丁上前一步,擋在了馬利內斯的面前。
「馬爾斯殿下,這裡就請交給我們來處理吧。被關押在城裡的國王陛下他們就拜託了。」
「我明白了,祝你們好運。」
體諒到哈丁的心情後,馬爾斯便帶兵朝地牢趕去了。
「可惡,你們還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點把他們打敗開路!」
在馬利內斯的怒吼下,手下的重甲騎士們紛紛朝哈丁衝去。
「哈丁大人,這裡請交給我們。」
羅謝和比拉克立刻走到哈丁面前迎敵。
「你覺悟吧!」
哈丁趁著士兵們和部下刀劍交加,一把拔出劍便衝到了馬利內斯的面前。馬利內斯急忙反擊,但他遠不是哈丁的對手,沒過兩下,哈丁的劍便透過盔甲的縫隙刺入了他的體內,令他咯血不止。哈丁將劍握緊,強行將劍轉動,劍刃硬生生地在馬利內斯體內橫向劃過。馬利內斯的身體連同鏈鎖甲一起被哈丁割成了兩半。
「敵將的首級,由我奧爾良的哈丁取下了!」
哈丁高聲喊道,彷彿特意要讓敵軍的士兵們聽到一般。
【十二】
「好像很吵鬧啊,出了什麼事?」
利卡多扭頭向一起被關在牢裡的老人問道。
「你和我被關在一起,你不知道的話,我當然也無法知道了。」
溫迪爾面色為難地對利卡多答道。利卡多還是個做事沉不住氣的少年,典型的不走動一下做點什麼,或是不和別人搭上幾句話就待不住的性格。他對態度穩重文靜的溫迪爾來說,並不是一個合適了聊天對象。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嘛。說不定這是一個逃跑的大好機會呢。」
「的確,就這麼放棄的話還太早了。那麼,就讓我們祈禱有人能夠來相助吧。」
就在兩人這麼閒聊之際,嘈雜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就連身在地牢內的兩人也察覺到,有大量的人群已經靠近了這裡。
「呀嘿!得救了!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不過……啊!」
正準備立刻奔出牢房的利卡多險些一頭撞上迎面而入的人,他嚇得趕緊退了回去。不過在看清對方的面孔時,他驚訝地指著對方,瞪大了眼睛。而對方在看到他時,也同樣是一臉驚訝。
「老大!」
「這不是利卡多嗎?原來你平安無事啊!」
朱利安翻著眼珠歎道。原來,利卡多就是先前朱利安潛入奧爾良城時和他一起行動的搭檔。
「我被抓住後就直接被關進了牢房。後來就一直在等著老大你能來救我,沒想到老大你真的來了!以後我將一直跟隨著老大的左右?」
「還真是一個樂天的傢伙。也罷,我現在隸屬的阿利提亞軍正碰到一點麻煩,你也來給我幫忙吧。」
「交給我好了!」
利卡多滿口答應。
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啊……朱利安不禁苦笑起來。
「你剛才說的是阿利提亞軍?那麼馬爾斯王子也在一起了?」
聽到兩人的對話後,溫迪爾緩緩地從牢房的最裡面站起身來,走到了朱利安的跟前。但之後,他便一言不發地從兩人之間穿過,朝著滿是匆匆忙忙往來不息的士兵所在的走廊方向走去。
「喂,大爺,隨便到處亂走的話,還會再遇到危險的!」
朱利安和利卡多一起追了上去。
剛才地牢的樓梯登上城內的一階,三人便迎面遇到了馬利克。
「溫迪爾老師!」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自己的老師,馬利克不禁驚訝地愣在了原地。
「哦,這不是馬利克嗎?這麼說來你順利地見到了馬爾斯王子了?」
溫迪爾走到馬利克跟前,高興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是的。我為了尋找老師,從卡德茵逃了出來,總算是平安地見到了馬爾斯王子。老師您又怎麼會在這裡?」
「說起來慚愧,我本來一路追趕加內佛到這兒,沒想到卻反被他所派出的人所追殺。雖然逃到了奧爾良這裡,但進了城以後還是被捕了。之後,對方為了讓我供出逃離卡德茵的孩子們的下落,就一直把我關在了牢裡。」
「是這樣啊。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能否助我們一臂之力呢?我們接下來必須和加內佛交手,將阿利提亞和卡德茵從邪惡的手中解放出來。請老師您將您的只會借給我們這些年輕小輩吧!」
在奧爾良城失去了溫迪爾消息的馬利克瞭解了老師目前為止的經歷後,便向他提出了協助的懇求。
「嗯。我也很擔心留在卡德茵的艾爾連他們幾個徒兒。現在必須盡快將自稱魔王的加內佛打敗,取回神劍法爾西昂。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打敗多爾亞帝國的皇帝梅迪烏斯。畢竟他是化成了人類姿態、被稱為龍人族的地龍族之王。如果米羅亞祭司還活在這個人世的話……不過事到如今說這些也已經於事無補了……」
溫迪爾回憶起自己那已經過世的老師米羅亞,感慨地閉上了雙目。曾為卡德茵最高祭司的米羅亞,同時也擔任了阿卡內亞祭司長的職務。一直在阿卡內亞赴任的米羅亞在察覺了加內佛的陰謀後便返回了卡德茵。但最終還是死在了加內佛利用自己不在卡德茵這段時間所發明出來的暗黑魔法之下。只不過,當溫迪爾得知這一事實時,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待溫迪爾弄清加內佛的野心時,卡德茵裡的最高祭司們都已經被替換成了加內佛的手下。
「到現在為止,琳達小姐依然下落不明嗎?」
「是的。她應該帶著米羅亞祭司托付給她的奧拉魔道書成功逃離了刊首語才對。但是之後卻失去了消息。希望她沒出什麼事情。現在我必須要將這些事情告訴馬爾斯王子。」
說著,溫迪爾便向馬爾斯走去。
【十三】
「你就是馬爾斯王子吧?您能趕來實在是太好了。我是阿卡內亞的尼娜。」
在奧爾良的謁見之間,馬爾斯終於和尼娜見面了。和他們一同在場的,還有奧爾良的國王、王弟哈丁以及溫迪爾等人。
「能夠見到您我很榮幸。我是阿利提亞的馬爾斯。」
馬爾斯單膝跪在尼娜面前,垂著頭表述了自己的身份。
在最早以前,阿卡內亞大陸上的統一國家只有阿卡內亞聖王國這一個而已。之後聖王國在和後來興起的多爾亞帝國之間爆發了大戰,兩個國家共同走向了滅亡。取而代之的,是從新生的阿卡內亞王國分流出來的眾多國家。其中,奧爾良由於是阿卡內亞王族人士建立的,因此也被稱為阿卡內亞的兄弟國。之餘阿利提亞王國,則是因前大戰中勇者安利的顯赫功績而得以從阿卡內亞王國中獨立出來的國家。即便從國家的規模上來看,他們之間的權力關係也是一目瞭然。
「請抬起頭來。現在我們互相間都是亡國的王子和公主。請把我當成一同與多爾亞帝國戰鬥的同志吧。我也會這麼看待你的哦。」
尼娜讓馬爾斯起身後,一直站在馬爾斯身後的希達說道:
「我是塔利斯王國摩斯提的女兒希達,此次作為塔利斯王的代表而來。」
仿照馬爾斯的做法,希達也上前行使了禮節。
「謝謝。阿卡內亞不會忘了塔利斯的厚意。多虧了你們的到來,我們這一次才能奪回奧爾良城。我打算就這樣解放奧爾良全土,然後向阿卡內亞王國進軍。不知你們兩位能否借我一臂之力呢?」
「當然了,尼娜公主。阿利提亞早在過去就已經宣誓效忠於阿卡內亞。我也準備代替過世的父王科內利亞阿斯,為阿卡內亞而戰。」
馬爾斯的回答的語氣顯得比平時更重。與在這次戰爭初期戰死的科內利亞阿斯是舊識的奧爾良國王,也不禁從馬爾斯的身上看到了他父親當年的身影以及流淌在馬爾斯體內的勇者安利的血液一般,感慨萬分地點了點頭。
「王子剛才的話一下子讓我有了信心。我相信有了哈丁侯、馬爾斯王子、希達公主的相助,阿卡內亞的王都帕雷斯一定能夠重新回到我們的手中。但是,這一次的戰爭並非只是牽扯阿卡內亞一個國家。阿利提亞、塔利斯、格拉、奧爾良、卡德茵、格魯尼亞、馬其頓……這一次的戰爭,關係到了大陸上所有國家的存亡。多爾亞帝國是龍人族的國家。居住在那裡的,都是擁有超越了人類力量的龍人。他們的國王梅迪烏斯打算和一百年前一樣,將所有的人類淪為他們的奴隸。雖然格魯尼亞和馬其頓現在還只是多爾亞的同盟國,但人類的王國遲早也會從這個大陸上消失的。」
「我們能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和以前的大戰一樣,讓我們集合人類所有力量,共同將邪惡的龍人們打敗吧!」
哈丁自信滿滿地說道。他那絲毫不知恐懼為何物的言語,讓人們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不過為了打敗他,我們首先必須要奪回被加內佛拿走的阿利提亞的至寶——神劍法爾西昂才行。只有法爾西昂才蘊涵有打敗梅迪烏斯的力量。加內佛和梅迪烏斯之間有什麼關聯這一點我們暫時還不知道,但很明確的是,他們都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但是,現在最應該明確的,是如何解放阿卡內亞王國。」
哈丁打斷了溫迪爾的發言。從軍事戰略的角度來考慮的話,是絕對不能就這樣放任敵軍的威脅不管,而直接去尋找還不知身在何處的加內佛。
「嗯。打敗梅迪烏斯是生於阿卡內亞的我的義務。我們阿利提亞騎士團一定會找到神劍法爾西昂的。但是,現在我們應該遵照哈丁殿下的話,將阿卡內亞的解放作為第一步來考慮。」
馬爾斯也贊同了哈丁的話。雖然馬爾斯也希望能夠立刻出發去尋找加內佛的下落,救出姐姐愛麗絲,但是他努力地告誡自己,此時應該捨棄私事,以大局為重。這也是作為王族的人對國家和人民所應盡的義務。
「謝謝你們。有你們兩人在的話,我相信我們一點能取回阿卡內亞王國,並打倒多爾亞帝國的。本來這一次是應該由我來站在前線上戰鬥,但是我沒有那樣的力量。所以,我想把這東西交給你。」
尼娜說著,讓侍從拿來了一面盾牌。當尼娜拿起這面盾牌時,周圍的人不禁輕輕地屏住了氣。
「這面盾牌是阿卡內亞王家的至寶,同時也是代表了王家本身的徽章。持有這面描繪了火焰之紋章的盾牌的人,將作為阿卡內亞王家的代理人擁有為拯救這個世界而領導人們的權利和義務。」
說完,尼娜的目光緩緩地從眾人、馬爾斯以及哈丁臉上掃過。
「馬爾斯王子。」
「是?」
聽到自己被尼娜公主叫了名,意料之外的馬爾斯不禁楞了一下。
「我把這面火焰之紋章交給你。請你以解放軍盟主之名,帶領所有的騎士團、帶領所有國家的人民,讓光明重新照耀在這個世界上吧!」
「您是在說我嗎?」
馬爾斯驚異地反問。身邊的哈丁則目不轉睛地盯著馬爾斯的臉,似乎若有所思。
在過去的戰鬥中,雖然打敗了梅迪烏斯的是勇者安利,但是當時作為義勇軍的盟主手持火焰之紋章的,卻是後來的阿卡內亞國王卡爾斯塔。
「你對我的請求有什麼不滿嗎?安利的後繼人啊。」
尼娜再度發言,是馬爾斯無法再以強硬的態度拒絕。周圍的眾人也沒人敢出面對尼娜的話提出反對意見。
這一決定對尼娜公主自己而已,也是一個重大的決意。凡是阿卡內亞王家的人,都知道阿爾忒密斯的命運。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尼娜依然將火焰之紋章托付給了馬爾斯。大概尼娜隱隱覺得,馬爾斯也許能夠將流傳至今的那悲哀的命運給打破吧。但是這時,尼娜還不知道馬爾斯和希達兩人之間內心的想法。
尼娜和希達一起凝視著馬爾斯,等待著他的回復。
「馬爾斯王子,我們奧爾良的騎士團將保證聽從持有火焰之紋章的您的命令。」
打破了漫長沉默的,是向前站出一步的哈丁。
「塔利斯也將為王子而戰!」
希達緊接著跟道。馬爾斯回頭望向二人,不禁感到一股力量從體內湧現了出來。
「馬爾斯王子。」
尼娜語氣親切地催促著馬爾斯的回答。看著尼娜那毫無強制之意的微笑,馬爾斯下定了決心。
「我答應您的請求。我在此發誓,決不有辱火焰之紋章之名,以我的生命為帶價永遠貫徹正義!」
馬爾斯恭恭敬敬地從尼娜手中接過了火焰之紋章。
第2章 公主之翼
【一】
「歡迎您的歸來,密涅瓦大人。軍議的結果如何啊?」
劍密涅瓦返回了白騎士團的野營地,天馬騎士帕奧拉趕緊出營迎接。以天馬騎士為中心構成的馬其頓白騎士團是一支只有女性的隊伍。而持有美麗羽翼、在帳篷旁休息的天馬們與美麗的女性們則共同為這塊野營地組成了一道奇特而亮麗的風景線。在充滿殺戮的戰場上,這裡猶如一處能夠治癒心靈的幽雅場所。
「軍議?那種東西也配稱為軍議?」
飄舞著一頭緋紅短髮的密涅瓦,面帶慍色地邊走邊道。她是馬其頓的第一公主,同時也是如今擔當了馬其頓王國國政的米謝爾王子的妹妹。她的坐騎並非天馬,而是飛龍。由於一頭緋紅的秀髮和一身深紅的盔甲,因此她也被稱為紅色的龍騎士而被馬其頓人民所尊敬愛戴、被奧爾良人民當作恐怖的代名詞對待。事實上,奧爾良佔領軍的總大將在名目上便是密涅瓦。不過她也是最近才剛剛赴任,因此也只參加了尼娜等人發動的在格利拉發生的戰鬥。
「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帕奧拉的妹妹卡秋亞有些擔心地問道。加上三女的艾絲特,她們三姐妹均是密涅瓦直屬的騎士,同時也是最得密涅瓦信任的部下。塔爾莎三姐妹被他人冠以了天馬三姐妹的異名,向來以只聽從密涅瓦的命令而行動的騎士而聞名。
「還有什麼事情?這種作戰也能夠叫戰鬥麼?」
密涅瓦怒氣沖沖地說道。
密涅瓦她們的部隊為了與來自王都帕雷斯的哈麥恩將軍的部隊合流而特意在雷夫坎迪溪谷一帶駐留了下來。但當密涅瓦得知上面準備以山賊薩姆西安團打頭陣的時候,她無法允許這種違背了騎士道德的行為而準備向自己的兄長米謝爾提出抗議。但是在她剛一離開奧爾良城時,以解放軍自稱的奧爾良·阿利提亞聯合軍便攻佔了奧爾良城。密涅瓦只好遵照命令,在與其他部隊匯合之前,一直在雷夫坎迪溪谷待命。
隨後而來的哈麥恩將軍被米謝爾授命成為了新任的總指揮官,因此便將貴為公主的密涅瓦當作部下一般來使喚——因為密涅瓦過去曾隸屬於前國王的一派,因此米謝爾派的將軍們一直都看著密涅瓦很不順眼。
哈麥恩的作戰計劃,是將義勇軍引誘到溪谷之中,隨即以事先準備好的伏兵將其包圍再全數殲滅。但是,以龍騎士和天馬騎士為中心構成的密涅瓦的部隊,相比起地形狹窄的溪谷則更適合在遼闊的草原上進行戰鬥。再者,在奧爾良平原一戰中馬其頓軍已經喪失了騎兵部隊。對現在的馬其頓軍來說要僅憑龍騎士就將敵人封鎖在溪谷之中是不可能的。這些翱翔天際的騎士即使發揮出了她們所擅長的一擊脫離的強襲本領,要使處於防守狀態的敵軍停下腳步幾乎是天方夜譚。
但是哈麥恩卻採取了完全不符合騎士行為的策略來彌補兵力上的不足——將溪谷附近村落中的男性們強行征來充軍!當然了,本來就對帝國抱有不滿的村人們,是不可能乖乖地聽從哈麥恩的命令的。於是,他便以村裡的老人、女性和孩子作為人質相要挾,逼年輕男性們就範。
對密涅瓦來說,這是一次無法容忍的作戰方案。但是,她卻不能違抗哈麥恩,不,是不能違抗她的兄長米謝爾。因為她的妹妹,同時也是米謝爾妹妹的瑪利亞被作為人質關了起來。兄長將最小的妹妹當作人質,以要挾另一個妹妹就範這種事,簡直是聞所未聞。但是,米謝爾是個能夠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而暗殺了父親的男人,這樣一想,他自然也就不會把兄妹之情當成一回事了。他之所以會需要密涅瓦,也只不過是為了有效地使用密涅瓦手下的白騎士團的戰鬥力罷了。不然的話,恐怕密涅瓦老早就被當作反叛者投進大牢了。
對密涅瓦而言,現在的狀況是身為騎士的她最難以忍受的。但是,只要她還沒有被關進牢裡,那麼推翻兄長的機會遲早會到來的,這麼一想,她便只好忍氣吞聲地任由他人擺佈。如今的米謝爾對她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兄長,而是殺害了父親的兇手。
「現在只能忍耐。為了瑪利亞殿下,請您一定要以大局為重,忍住眼前……」
帕奧拉苦口婆心地勸道。作為密涅瓦的輔佐,她必須站在參謀的立場上考慮事情。
「我明白,我明白……」
密涅瓦彷彿說給自己聽一般喃喃道。
翌日,義勇軍終於出現在了雷夫坎迪。
「我們白騎士團在城寨上空待機。待敵軍穿越溪谷時,就立刻截斷他們的退路。」
作為傳令的艾絲特將上面的命令告訴了密涅瓦。
「好,大家出擊!」
密涅瓦對部下們下達命令。
從上空鳥瞰的話,整個戰場的情況一目瞭然。義勇軍已經突入了溪谷,朝著城寨逼近。奧爾良的各支部隊在經過整編合流後。已經有了一支軍隊的規模。
終於,敵軍在穿越了溪谷後馬其頓軍開始了總攻擊。除了雷夫坎迪城寨以外,埋伏在街道附近的民家等設施裡的敵兵也紛紛一擁而上,將義勇軍包圍了起來。
「好,我們去截斷敵人的後方!」
密涅瓦一邊留意觀察戰況的進展,一邊下令讓騎士團開始行動。但是,在迂迴敵部隊後方的同時,她卻不禁皺起了眉頭。
「奇怪了。城寨裡的本隊並沒有出動啊。哈麥恩那個混蛋,是在太卑劣了。這麼下去的話,原本能夠勝利的戰鬥也無法取勝!」
密涅瓦一直儲蓄已久的怒氣終於爆發了。哈麥恩打算以非正規軍的動員兵去消耗敵人的兵力。動員兵到了他手中只不過是一群炮灰而已。待敵軍開始處於疲態後,再派出本隊給予致命一擊。這種做法是在是有辱騎士的榮譽。按照原計劃的話,利用騎士團的強襲進而將敵軍分斷開來再加以包圍並逐一擊破,這才是既能有效地消滅敵人,同時又能為騎士增添榮譽的方法。但是,現在哈麥恩所採用的戰術,只要對照一下兵法書就能知道有多麼地愚蠢。逐個地投入戰力的話,只能被對方一一擊破。恐怕,哈麥恩是打著防止自己部隊的消耗以及獨自佔據戰果的如意算盤吧。無論如何,他的卑劣行徑已經爛到骨子裡去了。
「那個混蛋,難道打算把我們也當成棄子嗎?」
既然白騎士團從戰鬥初期就被投入進去,那麼大致上也能夠猜出個一二了。
「已經不能忍受了!帕奧拉,下令讓全軍撤退。途中前往人質關押的村落,然後直接返回帕雷斯!」
密涅瓦下達了自己的決斷。
「大家聽著,不要為了無義的戰鬥而丟棄了自己的性命。這樣的戰鬥並非我們白騎士團的本意。你們如果珍惜自己的生命的話,就遵從自己的意志行動吧!人質的安全,我密涅瓦以名譽保證!」
密涅瓦飛到動員兵們的上空,高聲地呼喊著。
「那個人是誰?」
完全無視流矢的存在,不斷在空中高呼要與她毫無關係的人們停戰的龍騎士,不禁讓馬爾斯感到不可思議。
「那是密涅瓦將軍。她身後的是馬其頓的驕傲,白騎士團。」
馬奇斯指著過去名目上曾是他上司的密涅瓦,想馬爾斯解釋道。
「馬其頓的密涅瓦公主嗎?敵軍裡也有不願進行無義之戰的人啊。」
「殿下,敵人的一部分士兵開始逃跑了。看來他們已經回應了剛才的呼聲。」
摩洛多夫前來報告戰況。
「白騎士團似乎降落到東方的村落去了。」
「敵方的龍騎士團從城寨裡面出擊了!」
最新戰況一個接一個地傳到了馬爾斯的耳邊。
「哈丁殿下,敵本隊就交給你們了。至於逃兵,我們就不必去加以理會了。」
「我明白了。烏爾夫,帶著弓騎兵隊跟我上!」
有如草原之風一般,行軍申訴的奧爾良騎士團迅速地衝到了阿利提亞騎士團的前方。卡因等人也因此暫時回到了馬爾斯身邊。
「卡因、阿爾貝等人帶著哥頓他們去那些村落。那裡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一定要避免發生無謂的戰鬥。」
「遵命!我們走!」
接到命令的卡因等人立刻朝戰場附近的村落策馬而去。
「我們幾個也出擊吧!卡西姆,可別落後了!」
「是!我會加油的!」
同為弓兵手,跟隨在哥頓身邊的卡西姆抖擻著精神回答道。不知是不是懷念騎了身在故鄉的弟弟,哥頓對卡西姆總是照料有加。
在設想了可能會與白騎士團發生戰鬥的地點後,哥頓便帶著弓兵部隊追趕卡因而去了。
【二】
「密涅瓦將軍的命令,傭兵部隊立刻從此地撤離,與本隊進行匯合。」
帕奧拉高聲對佔領著村落的士兵們下達了命令。但是傭兵部隊並沒遵從命令的表示。
「我們是被哈麥恩將軍直接僱傭的。僱主以外的命令,即便是公主的命令我們也不會遵守。契約便是如此。」
一名傭兵毫不動搖地對帕奧拉答道。很明顯,他們對全由女性組成的白騎士團心存藐視之意。
「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讓部下做得出來……」
憤怒的密涅瓦咬緊了嘴唇,將手慢慢伸向插在腰間的劍。
「不能這樣!密涅瓦大人!」
帕奧拉慌忙上前阻止。看著帕奧拉幾乎要抱著公主才能勉強阻止的樣子,傭兵們不禁各個齜牙咧嘴笑了起來。但是,他們的笑聲很快便被義勇軍的到來打斷了。
處於先下手為強的考慮,傭兵們搶先向卡因等人展開了攻擊。卡因等人自然立刻應戰。
「密涅瓦大人!」
卡秋亞向她請求指示。
「撤退吧。村民們會被他們解救出來的。」
密涅瓦對部下們下了撤退的命令。部下們隨即上馬一個接一個地升上高空。就在這是阿貝爾趕至密涅瓦面前,帕奧拉和卡秋亞立刻拔劍站到密涅瓦身前進行保護。
「請原諒我沒有下馬。請問那邊的那位,就是方才在高空中的龍騎士殿下嗎?」
阿貝爾想密涅瓦她們問道。在他的身後,傭兵和同伴們之間的戰鬥明明還在繼續,而他的表情和口氣卻顯得平靜而毫無懼色。阿貝爾當然是因為放心地將自己的背後交給了卡因他們才能有此態度,不過這在帕奧拉和艾絲特她們眼裡看來,這不過是近乎無謀的剛勇罷了。不過,阿貝爾渾身上下卻沒有顯示出絲毫粗野的感覺。
「正是馬其頓的第一公主,密涅瓦大人。」
「我是天馬騎士,叫艾絲特。」
帕奧拉剛一答完阿貝爾的提問,艾絲特就突然莫名其妙地自報了姓名。
「這種戰鬥並非出自我們馬其頓騎士們的本意。相信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的。希望到時候我們能夠互相不再是敵人的立場。這點請你轉達你們的主君吧。帕奧拉,我們走!」
密涅瓦叫來自己的飛龍後便騰空而起,天馬騎士們緊跟其後。
這時,哥頓等人紛紛趕至。
「等一下!你們現在不能射她們。這會有事騎士的榮耀。」
見部下中有人劍拔弩張,阿貝爾連忙出聲制止。
「怎麼了?你知道了什麼嗎?還是說,你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已經打倒了傭兵們的卡因這時以孩童般天真的表情向他問道。
「是的,也許是吧。總之,我們回馬爾斯大人那裡進行報告吧。」
「也對。再說我們這邊的卡西姆已經看到有趣的東西了。」
卡因應道,但表情卻顯得有些為難。
【三】
「龍人族的老人?難道是多爾亞帝國的人嗎!」
接到卡因等人的報告,摩洛多夫厲聲詢問。畢竟這個事實實在是太過於令人意外。
「不,對方說他與多爾亞帝國處於敵對關係。事實上,他和其他村民一起,被馬其頓軍關了起來。」
卡因回答道。這位龍人被卡西姆先一步發現實在是萬幸,萬一被卡因先一步發現的話,依照他的性格恐怕早就不分青紅皂白地立刻砍了下去吧。
「那個龍人族的老者說想要見我是吧?好吧,把他帶來。」
馬爾斯稍微考慮了一會後作出了決定。
「但是,這實在太危險了,據說龍人族都能夠使用不可思議的神奇龍石來變回那邪惡的龍的姿態。」
實屬特殊,這一次摩洛多夫也必須出面制止。
「就是他是敵人的刺客,也許也握有敵人的情報。再說就算是陷阱,馬其頓軍也不必犧牲幾乎全部的部隊來達成這個陷阱。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請尼娜公主和奧爾良的騎士團到安全的地方暫避一下吧。會見就交給阿利提亞騎士團的人就可以了。傑根,以防萬一你先將士兵們配置好吧。」
馬爾斯作出了合適的判斷。這也是在經歷了數場戰鬥後,他正在慢慢積累著作為指揮官的經驗的最佳證明。
隨著人質被解放,馬其頓軍有大半都倒戈相向。剩下的哈麥恩的騎士團在遭到義勇軍的總攻擊後也全軍覆沒了。如果這一切都是陷阱的話,那付出這樣的犧牲也實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但是如果敵人的準備真的如此周到,那麼一定會考慮用別的方法來消滅整個義勇軍吧。至少如果真有能夠變成龍形的龍人族在,那麼考慮一下地形,將龍人投入在戰場上一個合適的位置上的話,那麼這場戰鬥義勇軍也是必敗無疑。
過了一會,卡因將龍人族的老者帶了上來。
「我是火龍族的巴努托。你就是繼承了安利之血的馬爾斯王子嗎?」
老人帶著嘶啞的聲音向馬爾斯問道。從外觀上來看,老人和普通的人類沒有什麼區別——除了背後還留有一對已經退化的小型翅膀外。
「沒錯,我就是馬爾斯。」
馬爾斯保持著人類的威嚴態度回答道。
「不知你是否見到過一位名叫琪琪的,年紀幼小的女孩呢?」
老人的質問實在過於唐突。馬爾斯不禁怔住了。
「她和我一起在旅行。但是在路過佩拉提時被一個名叫加內佛的人類帶走了。說來慚愧,龍石也在那個時候弄丟了。我甚至沒有力量將孩子救回來。結果最後,我一路尋找琪琪到這裡,被馬其頓的軍隊給抓了起來。我聽說你們正在和梅迪烏斯的帝國進行戰鬥,加內佛如今和梅迪烏斯結成了盟友。如果和你們一路同行的話,我想也許就能夠見到加內佛了。不知王子是否允許讓我同行呢?」
還未等馬爾斯找到合適的插話時機,巴努托一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盤托了出來。
「又是加內佛啊。除了姐姐和神劍外,沒想到連你所說的女孩也被他……那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又或者說,他也不過是聽從了梅迪烏斯皇帝的吩咐在行動嗎?」
「不。梅迪烏斯是不可能完全信任身為人類的加內佛的。那個男人也很清楚這一點。」
巴努托否定了馬爾斯的懷疑。儘管打著皇帝的名號卻無人見過其真面目的梅迪烏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但在無數個地方按照活躍的加內佛,其行動卻更加讓人覺得可怕和不安。
「那麼,你是否同意讓我與你們同行呢?」
巴努托再度問道。
「如果不能證明身為老人在的你確實不是梅迪烏斯的同伴的話,我們就不能輕率地答應你的要求。」
摩洛多夫從旁插話了。他的目光中依然充滿著不信任感。
「那麼,身為人類的你們,就能夠證明你們不是和加內佛一夥的了嗎?正如人類也有屬於光明和屬於黑暗這兩種陣營一樣,我們龍人族雖然有擁護梅迪烏斯的,但也有許多為阻止他的野心而與人類站在同一陣線的同伴在。」
「你想要我們相信你的話嗎?」
「不相信人類的龍人族們建立起了多爾亞帝國,企圖稱霸世界。而相信人類的龍人們,則會去阻止他們。」
「我明白了。我相信你。」
馬爾斯對巴努托伸出了手。
「馬爾斯大人?」
摩洛多夫直視著馬爾斯,彷彿在詢問這樣真的好嗎?
「你是想說,如果我不相信你的話,那麼我就和梅迪烏斯是同類了。是吧?如果你將要借助我們的力量的話,那我們就必須對你有所回應。」
「謝謝你。馬爾斯王子。我在這裡和你們約定,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你們。」
巴努托握著馬爾斯的手,向他結下了約定。
【四】
儘管義勇軍在雷夫坎迪打敗了馬其頓軍,但兵力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耗。而帝國軍、格魯尼亞軍和馬其頓軍則以中央大道為中心再度擺開了防衛線。
為了避免因為連戰而使士兵們身心俱疲,馬爾斯揮軍向瓦倫出發了。在大陸的東海邊,有一塊突出並被兩座城市包夾的半島部分。半島以北是加爾達,半島以南則是瓦倫。和加爾達一樣,瓦倫也是一座作為貿易中繼地而繁榮的港口城市。
瓦倫作為一座獨立城市,利用其強大的商業基礎僱傭了大量的傭兵部隊。儘管如今大陸已經處於大戰之中,但這裡還勉強地維持著中立立場。即便是喜好侵略的帝國軍,在面對這座能夠交付數量龐大的資金的城市,也不會愚蠢到馬上去佔領城市,因而破壞掉其巨大的商業根基。
但是眼下由卡納利斯隊長率領的格魯尼亞軍已經駐紮到了近鄰的城寨,瓦倫方面迫於壓力也不得不作出承諾,將同意為義勇軍進行一定程度的補給。不過除了來自格魯尼亞軍的壓力外,為了的領導層還考慮到,如今奧爾良已經被解放,先前因為戰亂而一度陷入停滯狀態的北方貿易相信很快就將再度恢復。此外就算瓦倫方面不作出任何行動,一旦義勇軍和格魯尼亞軍開戰,那麼瓦倫方面只要利用金錢的力量,隨隨便便就能夠找個借口對帝國方面有所交代。如果義勇軍能夠順利地戰勝格魯尼亞軍的話,從監視狀態下被解放的瓦倫也就能夠更加自由地展開貿易活動了。
「謝謝。多虧有了你們,士兵們也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馬爾斯向傭兵部隊的一名隊長——西扎表達了謝意。
「這沒什麼。馬爾斯王子您親自來表示感謝,這實在讓我們過意不去。如今,由於義勇軍的進駐,現在瓦倫已經完全被格魯尼亞軍所包圍。雖然我對瓦倫評議會的那些人的想法不能完全懧同,畢竟一直被他們所利用,有些讓人不愉快。」
年紀尚小的西扎小聲地對馬爾斯說道。雖然眼前除來他以外,周圍都是義勇軍的人,但是說不定隔牆有耳,因此西扎還是勸告了馬尾松他們一切謹慎為妙。
「這一點我們已經有所防備了。如果無論如何都會開戰的話,相比在山道上進行戰鬥,還是利用這裡的有利地形進行戰鬥比較好。再說,如果我們在帕雷斯展開決戰,那麼城鎮也會遭到極大的破壞吧。這一點我無論如何也希望能夠避免。即便最後奪回了廢墟,最後哭泣的也還是民眾們。因此,我覺得通過野戰將敵人的勢力逐個擊破才是最佳的辦法。此外,在瓦倫還可以使用船隻直接繞到敵人的背後進行攻擊。」
「原來是這樣。馬爾斯王子的用心如此周到,我也可以安心了。你們和只為了保全自己才行動的某些人實在大不相同。我想拜託您,請讓我和我的部隊加入王子您的解放軍吧。」
聽到馬爾斯吐露心聲的西扎,也下定了決心想要為人民而戰。
「雖然我們很歡迎,但真的沒關係嗎?」
馬爾斯擔心地反問。畢竟西扎他們還是瓦倫所僱傭的傭兵。
「沒關係,我和我的部下們,也正想著要跟隨一位明君,再說,這裡的商人就算沒了我們,也會利用其他的部隊或者賄賂的手段來抱歉他們。」
馬爾斯高興地答應了西扎的請求,立刻就將來的作戰開始了商策。
在若干個作戰方案漸漸被討論成型之時,西扎的副官拉迪出現在了軍事會議的席位前。
「怎麼了?帝國軍有所行動了嗎?」
西扎想拉迪問道。
「不,格魯尼亞軍並沒有什麼行動,但是馬其頓方面卻派來了使者。」
「馬其頓軍的使者?」
聽到這消息,馬爾斯驚訝萬分,他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在戰場上遇到的白騎士團的模樣,已經從阿貝爾口中得知的密涅瓦這名敵將的身影。
「好像是羅傑在海岸處發現的。現在正讓使者等在外面。」
拉迪作了進一步說明。最近和以為來自旅藝人一團的舞女菲娜打得火熱的羅傑在前往菲娜住處的途中,發現了一名可疑的少女。
「好吧,我也想見見使者,把她帶到這裡來。」
還未等西扎回話,馬爾斯先下達了指示。
過了一會,在一名重鎧騎士的陪伴下,少女走進了房間。
一踏進房間,少女便對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天馬騎士特有的纖細身材在彎下腰時顯得格外優雅,一頭長到肩膀的頭髮則將少女的臉遮掩了起來。禮儀之後,少女走到了房間的中央。
「我是馬其頓白騎士團的卡秋亞。我帶著主君密涅瓦公主的傳言,作為密使求見馬爾斯王子大人。」
卡秋亞在眾多義勇軍的指揮官面前毫無懼色地報上了名。
「我就是馬爾斯。」
一直注視著她的馬爾斯表明了身份。卡秋亞應聲將目光停在了他的臉上。
「您就是馬爾斯大人了吧?我從以前就很想見您一次了。」
凝視著馬爾斯的雙眸,卡秋亞有些高興似的說道。
「我現在傳達密涅瓦大人的傳話。我們密涅瓦公主麾下的白騎士團,正計劃著針對多爾亞帝國的反抗行動。因此,希望馬爾斯的義勇軍也能夠助我們一臂之力。」
「這還真是奇了。說道密涅瓦公主,她可是人稱『紅色龍騎士』的猛將。在奧爾良的時候,我們騎士團也吃了她不少苦頭。如果她這樣的女強人真的要向帝國掀起反旗的話,何不親自率軍向我軍投降呢?既然她沒有這麼做,那麼就說明這其中一定有鬼。」
哈丁以懷疑的目光打量著卡秋亞。在奧爾良的時候,密涅瓦曾經數次攻擊了尼娜和哈丁好容易才聚集起來的士兵。每一次攻擊,部隊都遭到了瓦解的下場。如果當初沒有密涅瓦在的話,哈丁他們在初期階段還能夠召集到更多的士兵。
「密涅瓦大人當初這麼做是因為不想找來無謂的戰鬥。當初奧爾良的軍隊若在短期內召集到過多士兵而壯大起來,那只會引來馬其頓軍的注意。米謝爾王子也一定會下達發動總攻擊的命令,將奧爾良軍全軍殲滅吧。擔心這一點的密涅瓦大人,便一直反覆採取著以小部隊攻擊的方式,不將你們的軍隊全滅,而僅僅是擊退。因此,奧爾良騎士團的威脅才一直在本國沒有受到重視,本國也一直沒有派遣過大規模的騎士團。」
「看來你的意思是一切反而是我們不對了?」
一直與密涅瓦有過證明較量的哈丁,在聽了卡秋亞的解釋後依然不能接受。
「的確,密涅瓦公主雖為敵人但作為騎士卻有著高尚的品格。但是,正因為這樣她才一直為祖國戰鬥至今不是嗎?而現在卻突然說她想要背叛自己的國家?這實在太可疑了。」
哈丁的話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是非常有道理的。現今縱觀馬其頓王國,實力僅次於王國指導者米謝爾王子麾下的龍騎士團的,就只有密涅瓦公主率領的白騎士團了。如果這樣的一支部隊加入義勇軍的話那是在是再好不過。但正因為如此,大家才不禁共同感到,更不能因此而誤入了圈套。
「迄今為止密涅瓦大人所參加的戰鬥,都並非出自她的本意。原本在米謝爾王子暗殺了自己的父王,篡奪了馬其頓的王位之時,密涅瓦公主就已經打算脫離馬其頓軍了。但是,她的妹妹,也就是瑪利亞公主現在被作為人質,所以公主她才迫不得已聽命於米謝爾王子。如果能夠救出被關在帝爾要塞中的瑪利亞公主的話,密涅瓦大人和我們白騎士團會毫不猶豫地與解放軍的各位共同行動。所以,請各位助我們一臂之力吧。」
「父子相殘、兄妹相憎。馬其頓現在竟然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嗎……這種國家的人的話,我們更加不能相信了。」
哈丁的話不禁讓卡秋亞的表情陰失望而黯淡了下來。「對方不會那麼容易就幫主我們的。」——她不禁想起了密涅瓦公主的話。如果現在在場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姐姐帕奧拉的話,那麼相信帕奧拉一定能夠圓滿地說服義勇軍的眾人吧。但帕奧拉作為參謀,片刻不能立刻密涅瓦公主的身邊。而最小的妹妹艾絲特也另有任務在身去了格魯尼亞。所以這個任務除了自己來執行外別無他選。
「請你們相信我的話,我也是因為這樣才會來到這裡的。」
卡秋亞向哈丁懇求道。這時,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們就相信她的話吧,哈丁侯。」
卡秋亞回過頭,順著搭在肩膀上的手靜靜地抬起頭來看著身邊的人——馬爾斯想卡秋亞微微一笑,隨即將目光掃向在場的所有人。
「馬爾斯殿下您實在太容易相信別人了。那個叫巴努托的老人的事情也是這樣。他們以前可都是敵人啊!」
哈丁毫不客氣地對馬爾斯說道。
「也許是吧。但是,如果連我們都不相信別人的話,結果會怎麼樣呢?那樣我們就能夠戰勝梅迪烏斯了嗎?面對企圖用力量來支配龍人族以及人類的梅迪烏斯,難道我們就應只用力量去對抗嗎?還是說,我依舊還太過天真呢……」
「看來確實如此……還真是符合馬爾斯王子的作風。但是,正因為王子這樣的作風,尼娜公主才會吧火焰之紋章托付於您。作為我們的盟主,請您再作一次決定吧。決斷一旦下達,我們以後再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面對著有些沒有自信的馬爾斯,哈丁將心裡的話清清楚楚地吐了出來。
「那麼,我作為持有火焰之紋章、阿卡內亞王國意志的代表者說出我的決定:義勇軍將與馬其頓白騎士團締結同盟,作為證明,我們將救出馬其頓的第二公主瑪利亞。」
這一次,馬爾斯的話鏗鏘有力,不再有任何的猶豫。
「遵命。」
哈丁向馬爾斯行了個禮。正讓先前他所說的,既然是尼娜選擇了他,那麼哈丁作為一名騎士,也不會故意去大亂義勇軍之間的和睦。如果還這麼繼續提出反對意見的話,那麼就等於不贊同阿卡內亞王國的決定,同時也意味著對尼娜公主的反抗。
「那麼,請各位立刻進行開始出擊的準備。突破格魯尼亞軍後,即可前往帝爾要塞。」
有了結果後,哈丁的動作總是那麼迅速。他立刻提議準備展開行軍的準備。
「不,那樣的話,我們就只能朝帕雷斯王都進軍不可了。還是先等白騎士團的諸位與我軍同盟後再進軍比較好。」
「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再制定一條線路是吧?」
如果突破了格魯尼亞軍的防衛線並穿越了山脈的話,馬爾斯等人就會直接到達王都帕雷斯。那樣的話,義勇軍也會與馬其頓軍正面交戰。屆時密涅瓦公主也會被迫處於作為敵軍的將軍與義勇軍戰鬥、抑或捨棄妹妹加入義勇軍的兩難境地。為了避免出現這樣的情況,現階段應由海路南下,首先將位於帕雷斯南方的帝爾要塞搶先攻下來才是上策。如果能夠隱秘而迅速地展開行動的話,在義勇軍從帝爾要塞北上到達帕雷斯這段期間,瓦倫周圍的格魯尼亞軍應該是無法迅速突破險要的山脈趕回帕雷斯的。只要將帕雷斯解放了,那麼得到了密涅瓦的白騎士團和來自市民的義勇兵的戰力補充的義勇軍,就能夠從容不迫地迎擊格魯尼亞軍了。
「是在太感謝您了,馬爾斯王子,您的大恩我們絕不會忘記。」
當眾人匆匆忙忙地開始為出戰做準備時,卡秋亞向馬爾斯深深地埋下頭,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不,要道謝的話等救出了瑪利亞公主以後也不遲。對我們來說,能夠避免與你們這樣的騎士交戰也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再說,我在溪谷時所看到的,密涅瓦公主也不像是個壞人。」
馬爾斯不禁回憶起了不顧自身安危而呼叫士兵們的密涅瓦公主的身影。不知為何,在馬爾斯看到密涅瓦奮不顧身的身影時,他一瞬間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姐姐一般。愛麗絲曾經也和母親一起一直鼓勵著阿利提亞的士兵們。當從馬利克口中得知自己以為死去的姐姐還活著世上時,馬爾斯打從心底感到高興。但同時他也再度嘗到了失去雙親的悲痛。因此,馬爾斯希望不要在讓密涅瓦去受到自己所嘗到的喪親之痛。
「雖然我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表示感謝的,不過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收下這個。」
說著,卡秋亞將一顆拳頭大小的紅色石頭交給了馬爾斯。
「這是我在港口從一位來自佩拉提的商人那裡買來的。當初只是因為覺得漂亮,其他還有沒什麼特別之處我就不知道了。現在我身上只帶著這種東西,實在是……」
「謝謝你。我就把這東西當作是我們約定的證明手下了。」
「雖然就這麼離開有些不捨,但我必須立刻回去向密涅瓦大人匯報情況。希望以後我們能夠在更加和平的環境下這樣見面。」
卡秋亞以女性特有的告別方式想馬爾斯道別。
「嗯。希望我們能夠再見。」
「是!」
卡秋亞帶著一絲歡喜的表情走出了房間,隨即便乘上了愛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過了不久,馬爾斯便率領著義勇軍乘船離開了瓦倫港。在夜幕的掩蓋下,他們的行動在沒有被格魯尼亞軍察覺的情況之下悄然開始了。
【五】
「密涅瓦殿下,您來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殿下不是由於雷夫坎迪的事件而和白騎士團的人一起正在帕雷斯待命麼?」
帝爾要塞的負責人、馬其頓軍的傑柯夫將軍對突然來到要塞的密涅瓦高聲質問道。
「現在的我已經被暫時解除了白騎士團團長的職務。部下們收到其他任務現在正前往格拉。今天我來這裡是為了私事。」
密涅瓦盡量以笨拙的方式回答道。
「即使是私事,米謝爾殿下也不可能會允許您擅自行動。請趕快返回帕雷斯吧。請不要誤以為沒被監禁就是特權。」
身為臣下、將還沒有即位的米謝爾王子稱為陛下的傑柯夫面對著貴為公主的密涅瓦,卻施以藐視的態度。
「我明白了。但是,至少在走之前,請讓我和瑪利亞見上一面。那個孩子年紀還很幼小,一個人一定很寂寞。我希望能夠親眼確懧她平安無事。」
「那可不行。如果你珍愛人質的生命的話蠻久不要再想著見她,趕快回帕雷斯……」
正當傑柯夫態度強硬地拒絕密涅瓦的請求時,一名部下神色慌張地衝進了房。
「你這是幹什麼!保持肅靜!」
「將軍,大事不好了!反亂軍發動了奇襲!」
士兵還未等將軍訓斥完畢,便搶先說道。
「怎麼可能!那些傢伙現在應該還在瓦倫才對!他們前進的方向不是完全相反的嗎?……是這樣啊,原來是海路。但是,為什麼他們會在這種地方登陸呢……可惡,立刻讓士兵們出擊!」
「要塞的一部分已經被敵人侵入了!」
「那麼,就趕緊加強中心部分的防守!此外,立刻想帕雷斯請求增援。」
看著慌忙下達命令的傑柯夫,密涅瓦的嘴角微微揚起了一絲笑容。看來馬爾斯王子已經遵守了和卡秋亞的約定。之後就看是否能夠救出瑪利亞了。屆時,密涅瓦才能夠真正下定決心。
「密涅瓦將軍,如你所聽到的,希望你也能夠一同戰鬥。」
「我明白了。不過如果能夠成功擊退反亂軍,請你讓我和瑪利亞見上一面。」
「我會考慮的。」
傑柯夫僅作出了口頭上的表示後,便立刻趕去參與防守了。
被帝國軍成為反亂軍的馬爾斯等人,如今已完全壓制了要塞的下半部分並包圍了要塞中心的上半部分。
「可惡!但是,他們別想再爬到這裡來了。如今他們是龍騎士的活靶子!一定要給我死守下來,等待援軍的到來!」
「將軍,牢房正受到敵人的攻擊。再這麼下去,人質就會……」
「立刻將人質轉移到別處去!不要讓密涅瓦注意到。如果實在無法轉移,那麼就幹掉人質處理掉屍體。只要將屍體燒成灰燼,那麼密涅瓦就會以為人質永遠在我們手中了。」
一邊注意著不被上空的密涅瓦聽到,傑柯夫一邊小聲地對部下下達指示。
「萬一實在隱瞞不了了,那麼就只好讓密涅瓦也一塊玩『失蹤』了。只要白騎士團的指揮權轉移到米謝爾陛下的手中,那麼那個女的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也不知密涅瓦是否注意到傑柯夫的輕聲低語,他乘著飛龍停留在要塞中心的上空,目不轉睛地關注著義勇軍的行動。
正在這時,傑柯夫的部下進入了牢房,正準備將瑪利亞轉移到其他地方。
「出來!在反亂軍來到這裡之前,要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不要!姐姐沒來這裡之前,我都不會在離開這裡了!」
面對粗暴地抓起自己手腕的士兵,年紀尚幼的瑪利亞拚命抵抗著。雖然她也害怕不知是敵是友的反亂軍,但她更加不願意再聽從要塞士兵的擺佈了。
「趕快!敵人馬上就要來了!」
其他士兵已經開始催促。
「該死,如果你再反抗的話,我就會當場讓你不能再反抗!」
焦急的士兵朝著瑪利亞做出了斬切的動作。但是,突如其來的慘叫聲讓他慌忙回過了頭。只見眼前雙劍一閃,他已應聲倒地。被這意料之外的事故嚇得發抖的瑪利亞當場蹲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從她緊閉的雙眼旁,不時能感受到刀劍劃破空氣的風聲。終於,那可怕的聲音停了下來。
「已經結束了。跟我來。」
一個文靜的聲音傳入耳朵,瑪利亞不由得睜開了眼睛。站在眼前的,是擁有一頭長髮,手持一對血刃的劍士。
「那巴爾,找到公主了嗎?」
調查其他道路的奧古馬此時趕到了這裡。那巴爾一言不發地指了指瑪利亞。
「至少別再做出那副冷淡的態度吧。你看,公主都嚇得在發抖了。」
奧古馬做出一副生硬的笑容走近瑪利亞。但是,一看到奧古馬臉上那巨大的傷疤,瑪利亞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連連後退。
「看來你的臉看上去更加可怕。」
那巴爾丟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了這裡。
「啊,請等一下!」
瑪利亞急忙從後面追了上來。
「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受小孩子歡迎的……」
奧古馬有些不服氣地將頭髮向上攏了一下,隨即向兩人追去。看來即使是一些細微的地方,奧古馬也不願輸給那巴爾。
已經佔領了大半個要塞的義勇軍,在中心部分的面前井然有序地展開了陣勢。
明眼人只要看一看陣容,便會立刻明白誰勝誰負。但是,馬其頓軍沒有降服的意思。雙方都在等待。不過,看來馬爾斯所等待的人已經比帝國的援軍先一步趕到了。
「你就是馬爾斯王子吧?我叫瑪利亞。」
已經在路上從奧古馬那裡得知了事情經過的瑪利亞向著馬爾斯深深地鞠了一躬。也許由於年齡的緣故,她的行禮看上去非常可愛。
「您平安無事就好,瑪利亞公主。我們快點把這劍士通知密涅瓦殿下吧。」
「謝謝您,我希望也能和其他人那樣待在王子身邊出一份力。」
瑪利亞天真無邪的請求讓馬爾斯不禁苦笑。他取出那天從卡秋亞那裡得到的紅色石頭並將其作為信號高高地舉了起來。
「那塊石頭……那不是火龍石嗎?」
一看到馬爾斯手指的石頭,站在本陣裡的巴努托驚訝地詢問道。
「啊?這就是巴努托一直在尋找的石頭嗎?那麼過後我就把它還給你。」
「多謝。這樣一來我也就能夠為大家幫上一些忙了。」
巴努托高興地表示感謝。
一直在上空中俯視著義勇軍的密涅瓦,注意到了從陣中央發出的紅色光芒。一位少年正手握著紅色的發光物來回揮動著。而站在他身邊的,就是密涅瓦一直以來惦記在心的身影。
「那就是卡秋亞所說的會發光的石頭嗎?這麼說來,瑪利亞身邊的少年就是馬爾斯王子了吧。」
密涅瓦內心由衷地向遵守了約定的馬爾斯表示了感謝。於此同時,她也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顧慮的了。
「傑柯夫,馬上投降吧。與多爾亞帝國淪為一夥、幹盡了錯誤行徑的馬其頓軍如今已無正義可言。現在開始還不遲,一起加入義勇軍,洗刷馬其頓的污名吧!」
「你瘋了嗎?這個叛徒!不用管了,幹掉這個叛徒!」
傑柯夫以怒罵回應了密涅瓦的提議。
「愚蠢的傢伙!」
密涅瓦從高空中對準傑柯夫投出了標槍。肩頭遭到標槍直擊的傑柯夫不禁腳步蹣跚起來。這一幕有如信號一般,義勇軍立刻發動了攻勢。
在義勇軍的猛攻之下,帝爾要塞陷落了。此時,密涅瓦也終於得以與馬爾斯相見。
「姐姐!」
密涅瓦激動地抱住衝上來的瑪利亞,同時朝馬爾斯深深地低下了頭:
「妹妹能夠得以相救,我是在是萬分感激,馬爾斯殿下。雖然出於無奈,但我還是要為以前與你們敵對的事情表示歉意。」
看著態度如此謙虛的密涅瓦,一同在場的哈丁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
「兄長米謝爾不僅殺害了父王,還袒護著多爾亞帝國,現在馬其頓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事到如今,我一定要為父王報仇,將祖國引回正確的前進道路上。還請馬爾斯王子務必鼎力相助。此外,為了解放軍的將來,請王子儘管使用我們白騎士團的力量。雖然我的部下們都不在我的身邊,但是她們一定會隨我而來的。」
知道姐姐密涅瓦決定復仇後,一直抱著她的瑪利亞顯得不安起來。察覺到這一點的密涅瓦彷彿在安慰她一般將她抱得更緊了。
「我明白了,密涅瓦殿下。不光為了馬其頓一個國家,為了這廣大的阿卡內亞大陸上的所有國家,我答應你一定會盡力而為的。」
馬爾斯再度以嚴肅的表情對密涅瓦答道。
「是。」
密涅瓦不是為了實現自己說的話,而是為了實現馬爾斯所說的話而下定決心加入了義勇軍。
【六】
終於進入了阿卡內亞王國的起義軍,以勢如破竹般的攻勢向王都挺進。
對帝國軍而言,馬其頓軍的分裂所帶來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此外,在不久前格魯尼亞軍的總指揮——黑騎士團團長卡繆被調動一事也在軍中引起了極大反響。號稱精銳部隊的黑騎士團如今已經返回了本國。格魯尼亞軍的行動也不由得變得遲鈍起來。但是現任佔領軍的司令官波贊對城池的防禦有著絕對的自信,絲毫沒有對義勇軍的到來抱有任何的恐懼之意。
「那座山的對面就是王都帕雷斯了吧?」
騎在馬上的馬爾斯,向著同樣騎著馬走在身邊的尼娜公主問道。
被譽為黃金之都的王都帕雷斯建立於一塊四周環山的盆地之中。都內有一座自建國以來使用至今、被稱為千年王宮的美麗王宮。由於四周被天然要塞的山巒所包圍,再加上王都外圍建有數量眾多的城寨,帕雷斯一直也被人們當成難攻不落的象徵。
「是的,那裡是我出生的故鄉,同時也是留下了悲傷回憶的地方。」
回憶起往事,尼娜不禁微微將臉埋了下去。
「許多人在那一天離開了人世,倖存者也被關進了牢房。我的雙親也被帝國軍所殺,就連死後也被帝國軍殘忍地放在城下示眾……」
「尼娜公主,不要勉強自己去回憶那些悲傷的往事。」
馬爾斯輕聲安慰著含著淚的尼娜。
「對不起,你也遭到了同意痛苦的回憶吧……」
「不,我在當時立刻就在姐姐的幫助下逃了出來。所以雙親的死我沒有親眼看到。和親眼目睹雙親過世的尼娜公主相比,我的回憶要輕鬆多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兩人都一言不發地默默前行。對尼娜來說,最大的目的地就在眼前,而對馬爾斯而言,待解放了阿卡內亞之後,下一個目標就將是阿利提亞了。
「但是,那些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不是回憶過去的時候。走吧,馬上就到帕雷斯了。」
「是啊。」
半晌之後,沉默先由尼娜打破,馬爾斯也隨即點頭。
「馬爾斯王子,如果黑騎士卡繆就在敵軍中的話……」
「嗯?」
說到一半,尼娜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沒有聽清的馬爾斯不禁反問。
但是,尼娜沒有再把話題繼續下去。
「通告全軍,要注意從天而來的敵人。在別動隊進入被敵軍佔領的諾爾達鎮之前,不准怠慢!」
目的地已經臨近,馬爾斯高聲對全員下達了指示。
別動隊是指由奧古馬率領的塔利斯部隊以及瓦倫的傭兵部隊為中心構成的步兵隊。這一次別動隊的目的,便是要避開城鎮大街,有山間獸道一口氣突入諾爾達鎮並發動奇襲。
諾爾達是離帕雷斯最近的一座城鎮,前往帕雷斯的旅者們通常都會先在這裡停留休息。因此,這個不算大的城鎮裡倒也混雜了多個國家的民族以及多樣化的文化。當然了,這其中也包含了貧富的差距以及善惡不辨在內。自帕雷斯陷落以後,大量的來自帕雷斯的難民以及喪失了爵位的貴族便紛紛湧入了諾爾達。為求自保,憑借戰爭大發橫財的富豪們僱傭了大量與帝國串通一氣、卻自稱護民團的傭兵。諾爾達不久後便被這些傭兵所把持,鬥技場、奴隸市場等設施的經營變得越來越繁盛,整個城鎮也免得越來越荒廢。
「外面好像很吵啊?」
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閃耀著金色光輝的黃金之弓的喬爾久,在聽到外面的聲音後抬頭朝小屋門口的方向瞅了一眼。喬爾久擁有一頭漂亮的金髮和一副俊美的臉龐,這和他所住的狹小而簡陋的房間相比顯得極不相稱。
「大概又是那些傭兵們在吵鬧吧。」
一邊將雙手靠在後腦勺一邊翹著椅子回答的,是喬爾久的室友傑克。
「不對,這次和平時的感覺不太一樣。」
喬爾久感到不太對勁,他剛一起身,另一位室友貝克便一腳踢開房門衝了進來,氣喘吁吁地沖兩人叫道:
「是義勇軍!那支傳聞中的義勇軍終於來了!」
一聽到這消息,喬爾久立刻收起了平時的笑容。
「終於,飽嘗屈辱的日子終於就要結束了!兩位,去告訴阿卡內亞騎士團的人,我們今天就要發動起義,回歸阿卡內亞的騎士團,前往尼娜公主的身邊!」
兩人接到喬爾久的命令後,匆匆忙忙地上了街。
在大街上,到處都能看到戰鬥的情景。諾爾達的傭兵雖然一直虐待人民、搾取百姓的勞動果實,但由於頻繁出入鬥技場的緣故吧,其實可以算是富豪們的私人士兵的傭兵們雖然非常善於單體作戰,但遭遇到集團作戰時,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站出來擔任指揮官的角色,這一缺點可以說是致命性的。
「女人和孩子趕快躲進屋子裡去!」
見街上還有許多被戰鬥嚇得不知所措的女性和孩子,拉迪一把將其中一位少女推進了就近的一家民房裡,隨即高聲招呼其他平民迅速避難。但光顧著高聲招呼平民的拉迪實在太顯眼了,立刻便有敵人衝了上來。
「拉迪,你那邊有兩個人來了!」
沒能將敵人攔住的羅傑趕緊沖拉迪叫道。對方人數太多,羅傑也只能勉強用長槍擋下了一名敵人,但隨即便被對手衝到近前而動彈不得。
聽到羅傑的叫聲而急忙回過頭來的拉迪立刻背靠著民房的大門並舉起了劍準備招架,但他這一後退便已延誤了時間,敵人的利劍已經從他的頭頂砍了下來。說時遲那時快,拉迪下意識壓低了身子,而敵人的劍則在砍到離他的頭顱僅數公分的半空中時被民房的大門給擋了下來。暗罵倒霉的傭兵還未來得及將劍收回,之間一道閃光劃過,一支利箭已經穿了他的胸膛。連喘口氣都顧不上的拉迪趕緊一劍將跟前的敵人砍倒,隨即和身邊的另一名敵人展開了白刃戰。數度交劍之後,當兩人互退一步中間留出空隙時,又一箭射中了敵人的喉部。
將目光從緊握著箭頭痛苦倒下的敵人身上移開,拉迪轉朝利箭射來的方向望去,之間手持鑲嵌著白銀的弓的男子正迅速而準確地狙擊著周圍的敵人。
「我們是阿卡內亞騎士團的人!義勇軍的各位,我們是阿卡內亞騎士團的人!」
從喬爾久身後站出來的傑克,大聲地對義勇軍的眾人重複道。
在喬爾久等人的活躍之下,奧古馬的別動隊順利地在敵人的本隊到達之前佔領了諾爾達。和馬爾斯共同到達這裡的尼娜,也受到了喬爾久等一行人的隆重歡迎。
「尼娜殿下,在下是阿卡內亞騎士團的喬爾久。對於上次戰役的失敗,在下無從辯解。但是,在下從牢中逃離後,便帶著炎弓一直在諾爾達等待著阿卡內亞王國東山再起以及尼娜殿下到來的這一天。請您准許我們隨同您,一起參加奪回祖國的戰鬥吧!」
喬爾久與阿卡內亞騎士團的倖存者們一起跪在尼娜面前,希望能夠獲得她的許可。喬爾久手中所持的,是他歷盡艱險才從帕雷斯王宮中帶出來的阿卡內亞王家三神器之一——炎弓帕爾提亞。剩下的兩件神器——神劍以及聖槍則已經被格魯尼亞軍所奪取。
「請不要這麼說。你們大家能夠活著是在太好了。我自從逃離王宮後,就無時無刻不掛念著你們。請你們和我們一同戰鬥吧。」
說完,尼娜將喬爾久遞上的黃金之弓再度交還於他。
「是!非常感謝殿下的許可!在下即使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辭,一定會奪回帕雷斯城。」
喬爾久深深地埋下了頭,對尼娜表達了感謝。
馬爾斯不便妨礙他們的再會,於是和哈丁等人一起開始了軍隊的部署。待收到諾爾達陷落的消息後,想必敵軍很快就會到來。
首先以奧爾良的騎士團展開防衛線,在抵擋下敵軍來襲之後再由阿利提亞騎士團突擊出一條道路,步兵師則緊接其後想王都推進——想要達成這樣一頭作戰計劃,那麼緊密的配合和佈陣是不可或缺的。
「馬爾斯大人,能否給在下一點時間?在下有點事情想去處理。」
正當馬爾斯準備將步兵師的編成交由奧古馬全權處理時,奧古馬卻罕見地婉拒了他的命令。
「好吧。你們就先休息一下吧。那麼就先進行阿卡內亞騎士團和弓兵隊的編成吧。」
考慮到先前的戰鬥剛剛結束,也覺得應該犒勞一下士兵們的馬爾斯點頭同意。為了在行軍途中避免遭到敵人的攻擊,步兵師的出動也要等到敵方機動部隊的戰鬥力被削減了以後才行。既然到出動還有足夠充裕的時間,馬爾斯決定和多加、喬爾久商量一下如何進行其他部隊的編成。
「奧古馬……」
見奧古馬走出人群準備獨自上街,希達趕忙叫住了他。
「我有點私事要處理,請希達公主您留在這裡等在下回來。」
「不,你是打算去鬥技場吧?那麼我也和你一起去。」
希達僅僅抓住馬爾斯的手腕一邊說道。
「那麼,也請讓我一同隨行吧。」
領會了希達的暗示,馬爾斯也隨聲附和道。
「走吧,時間不早了。」
不等奧古馬拒絕,馬爾斯和希達兩人率先邁出了步。無可奈何的奧古馬只好吩咐薩基向那巴爾打聲招呼後,快步想目的地所在的方向離去。
「王子和希達殿下,請你們在這裡等我回來。」
奧古馬在鬥技場的入口前停下了腳步,希望讓兩人留在這裡。但由於希達執意不從,奈何不得的奧古馬也只好由得她去……
正想著奧古馬是否要去鬥技場的辦公房時,卻見他順著階梯朝地下走去。
在一間構造頗似地牢的地下室內,坐著一名商人打扮的男子。從男子鎮靜自若的態度來看,他大概還不知道上面已經發生了什麼。
「這位仁兄,你是來買的,還是來賣的?如果是來買的,那麼商品都在裡面的過道上。」
馬爾斯隨即照男子說的過道望去——那裡的配置就有如牢房一般,許多年紀尚幼、雙手抱膝的少年們正坐在裡面。
「現在裡面的那些,都是賣剩下的,我就算便宜點好了。」
「什麼?你原來是奴隸商人啊!立刻吧孩子們都給放了,然後滾出這裡!」
馬爾斯聞後不禁大怒,一把將劍拔了出來。
「你應該還記得劍鬥士奧古馬這個名字吧?怎麼說,上面的鬥技場是你在管理著。今天,我是為討回過去欠下的債而來的。不能再讓你隨心所欲地糟蹋他人的人生了!」
奧古馬輕輕撫摸著臉頰上的傷疤,對男子發出了恐嚇。
「你就是那個奧古馬嗎?我想起來了!那邊的那個姑娘就是那個塔利斯的那位啊。喂,小子們,都給我出來!」
被奧古馬的恫嚇得連退數步的男子連忙高聲將保鏢招呼了出來。
「請王子您守護希達公主。好了,哪個愚蠢的傢伙想來和我奧古馬大戰一場的?」
奧古馬朝著從過道裡側站出來的數人質問到。在這狹小的室內,他一邊保護著希達兩人,一邊不容分說將衝上來的劍鬥士一一砍倒。劍有機可乘的尼奴隸商人迅速朝房外奔去,但正當他準備爬上樓梯時,卻突然血沫橫飛地仰面倒下。
「你竟然把我叫到這麼個沒情調的地方來,奧古馬。」
「牢騷之類的就免了,快來幫忙,那巴爾。」
奧古馬一邊應著,同時再度砍倒了一個人,但此時那巴爾還未等奧古馬把話說完,便已經將最後剩下的一名劍鬥士放倒了。
「沒有受什麼傷吧?所以我才說過,要兩位留在上面的!」
確懧已經沒有躲起來的敵人們之後,奧古馬不禁對希達和馬爾斯兩人抱怨起來。
「如果早知道是這種事情的話,你就應該事先告訴我們,那麼我就會召集士兵過來。」
「那樣的話,那傢伙很有可能會將孩子們當作人質的。我原本打算一個人一口氣把他們全部解決掉的。我當初還在諾爾達的時候,就一直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那傢伙的。啊,對了,我們快去把孩子們給救出來吧。」
對於奧古馬連珠炮似的發言,希達贊同般地點了點頭,畢竟從先前奴隸商人的話中就不難看出,她對這件事情似乎還知道些什麼。而馬爾斯雖然還是有些莫名其妙,但為了保證孩子的安全,他還是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照著奧古馬的話做了,跟著那巴爾隨後而來的薩基和馬基也趕緊上前幫忙,合力將牢門給打了開來。
「總之,先將孩子們送到蕾娜那裡去吧,好像不少人身體都非常虛弱。另外,如果孩子裡面有名叫琪琪的少女的話就立刻通知我。這關係到和巴努托的約定。」
馬爾斯下令吧孩子們帶了出來,待帕雷斯成功奪回之後,只要他和尼娜說一聲,應該就能夠讓這些孩子們回到父母的身邊,或者托付給修道院的人們照料吧。
「你怎麼了?站不起來了嗎?」
隨部下一起走進牢房的馬爾斯正準備將一位蹲在地上的少年抱起來時,少年卻受到了驚嚇一般大叫一聲後連忙後退。
「馬爾斯大人?」
希達聽到少年的慘叫聲後急忙趕了過來。只見馬爾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位雙手捂胸且面紅耳赤的少年蹲在他的面前。
「是女的……」
「馬爾斯大人,你對這孩子做了什麼啊?」
見馬爾斯緊張地雙手不知該往哪裡放好,希達不禁上前逼問。
「不,我什麼也沒……」
「馬爾斯大人!」
大概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希達逼得更緊了。馬爾斯則被她質問得吞吞吐吐不知如何是好。一時間,兩人的神情舉止彷彿回到了當初在塔利斯島上的生活時的少年少女一般。而聽到希達的話時,少年打扮的少女不禁目不轉睛地向來那個人望去。
「您就是阿利提亞的馬爾斯大人嗎?」
見馬爾斯衝自己點了點頭,少女立刻站了起來,一把將卷在頭上的布條取下。一頭栗色的長髮隨即露了出來。
「我是米羅亞的女兒,名叫琳達。」
「你就是米羅亞大祭司的女兒……但是,為什麼要妝扮成男孩的樣子呢?」
馬爾斯回憶起了從馬利克以及尼娜那裡聽到的關於米羅亞大祭司的事情。米羅亞大祭司曾經身為阿卡內亞王宮的宮廷祭司,因此尼娜也非常掛念著他親人的安危。
「是的。為了從加內佛手中逃出來,我妝扮成男人的樣子逃離了卡德茵。但是後來被奴隸商人所抓,被帶到了諾爾達這裡。」
「原來是這樣。尼娜公主也很擔心你的安危不過沒關係了,從現在起我們會好好保護你。」
「不,請讓我一同參加戰鬥。有這本父親托付給我的奧拉之魔道書在,我一定能為馬爾斯王子和尼娜公主幫上忙的。我一定會打敗加內佛給王子您看的!」
剛強的琳達提出了參戰的請求。
「總之,你先去和尼娜見面,先讓她放下心來吧,以後的事情等你們見了面以後再商量吧。」
不敢輕易作出決定的馬爾斯隨便敷衍了幾句,便帶著琳達回到了本陣。
【□】
布下了萬全陣勢的義勇軍輕而易舉地便擊退了來襲的格魯尼亞騎士團。見時機已到,義勇軍立刻轉守為攻,出動了阿利提亞騎士團進行追擊行動,而本隊則跟在騎士團後面以半增援的姿態朝王都帕雷斯出發了。待本隊開始行動後,擊退了格魯尼亞騎士團的奧爾良騎士團隨後跟在本隊後方負責殿後工作。
憑藉著卡因等人的窮追不捨般的兇猛追擊,阿利提亞騎士團與敵軍同時衝進了山間的關卡,儘管這意味著他們已經進入了帕雷斯所在的盆地區域。但是敵軍既然會如此輕易地便讓對手突入防守帕雷斯的重要關卡,這也說明了敵軍必然已經設下了圈套。
隨著一聲恐怖的跑向響徹山腹,卡因等人緊急後退。在他們的身後,一顆巨大的頭顱從關卡中緩緩升起,彷彿要追趕卡因等人一般,頭顱一擊便將用圓木搭成的城寨外壁完全撞到——一隻巨大的火龍出現在了馬爾斯等人的眼前。
義勇軍中實際見過龍的人並不多,恐慌很快便在全軍中蔓延開來。
「大家鎮靜!不要忘了我們是在和多爾亞帝國戰鬥著!已經下定決心與龍人度過戰鬥的強者們,在親眼目睹了龍的現身後卻膽怯畏縮起來,這還成何體統!拿起劍來!舉起槍來!拉開弓來!戰鬥吧!」
經驗豐富而冷靜的傑根立刻在全軍見巡迴鼓舞著騎士們。在整個阿利提亞軍中,在戰場上目睹過龍族變聲的人就只有傑根一人。同樣的,尼娜和喬爾久等人在上一次帕雷斯的大戰中已經目睹過龍人族的變身。對他們而言,那宛如噩夢般的風景如今彷彿又回到了眼前。
「馬爾斯殿下,看來發揮我力量的時刻終於到了。這裡就請交給我來處理,王子請讓士兵們暫時後撤吧。」
隨著火龍的出現,巴努托也來到了本陣之中。
「但是,那種敵人你準備怎麼辦……」
「您忘了嗎?我也是個龍族的人啊。好了,大家趕快離我遠一些吧。」
向迷惑不解的馬爾斯作了番解釋後,巴努托便朝火龍走去。馬爾斯隨即發號施令讓全軍暫時後退。只見巴努托取出了火龍石並將其高高地舉了起來,紅色的光芒漸漸地將他的身體包圍,隨即爆發般地向周圍擴散開去。在閃光之中,一直幾乎一模一樣的火龍立於大地之上。
「你這傢伙……是什麼人?哦,是嗎……原來是巴努托你啊。」
追趕著卡因等人的火龍見狀停下了腳步,口中唸唸有詞。只不過火龍的話在馬爾斯等人聽來與動物的低吟聲沒有什麼區別。
「你是肖曾嗎?看來你還在跟隨著邪惡的主任啊。」
巴努托對同為火龍族的對方說道。
對方聞言後有些惱怒,不禁發出了幾聲低吼:
「放肆!你這個向那加獻媚奉承的叛徒!」
肖曾高聲地怒吼起來,灼熱的火焰從他的口中一迸而出。與之同時,巴努托的口中也噴發出了灼熱的吐息。兩團烈炎爭鋒相對,隨即有如爆炸一般地四散而去。全身淋浴在如同飛濺鮮血般火焰中的肖曾朝巴努托衝了過來!巴努托立即利用後足向地面一蹬,直接向肖曾撲了過去。隨著大地發出一聲巨響,肖曾的身軀有如沉入了地中一般重重地倒了下去。未等他有絲毫起身的時間,巴努托對準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利齒貫穿了火龍那厚實的外皮,青色的血液流淌而出。
「好!趁現在全軍向帕雷斯突擊!」
馬爾斯向全軍下達了命令。隨著他一聲令下,那些呆呆觀看火龍大戰的騎士們這才為之醒悟過來。
「阿利提亞騎士團,前進!敵人已無法戰勝我軍!上吧!將王都一舉奪回!」
傑根率先衝出陣前,策馬飛出。卡因和阿貝爾等人也緊隨著驅策而出。士氣重新高漲的義勇軍繞開了兩隻火龍的戰場,向王都展開了進軍。
「休想得逞!」——有如如此說道一般,肖曾使出渾身之力一把將巴努托甩了出去。失去了平衡的巴努托摔了個觔斗後倒在了地。肖曾齜了齜利牙,剛準備趁勢朝巴努托露出的腹部來上一口,誰知其上顎卻突然被一團烈火所包圍。肖曾痛苦地仰天長嘯。以此為號一般,無數的利箭朝著肖曾劃空而至。原來是速度比騎兵隊慢一拍的弓兵隊在喬爾久的指揮下,對火龍展開了攻擊。
「真厲害!那就是炎弓的力量嗎?」
哥頓懷著憧憬的目光凝視著喬爾久所持的黃金之弓喃喃道。
儘管炎弓以外的攻擊對火龍基本上都不起作用,但面對傾盆而下的箭雨,肖曾一時間也顯得一籌莫展。在弓兵隊的掩護下,巴努托再度站了起來,對著盡力抵擋著箭雨的肖曾噴出了烈炎的吐息。先前由於巴努托和炎弓的攻擊所受到的傷口因火焰的蔓延而迅速擴大。隨即,從全身燒潰的傷口處,濺出了早已沸騰的鮮血。終於,肖曾倒了下去,在痙攣了幾下後,便再也不動了。
巴努托發出了勝利的咆哮。
另一邊,重整旗鼓的敵軍從周圍的城寨中派出了大量的騎兵隊。但是,在目睹了肖曾之死這驚天一幕後,帝國的士兵們不由得一個個驚得呆若木雞。義勇軍當然沒有錯過這一大好時機,他們以勢如破竹的氣勢擊潰了前來阻擋的敵軍。
「騎兵隊負責壓制街市以及保護市民的安全,步兵隊去支援王宮的突擊部隊!」
一路將設置在市街周圍的弓弩台一一破壞,傑根一邊大聲下達著命令。
「自懧能夠戰鬥的人們,拿起劍來保護自己吧!不能戰鬥的人就趕快到安全場所去避難。我們很快就會將帝國軍的部隊趕出這個城市!」
卡因一路策馬飛奔,將路上的帝國士兵一一打倒的同時,對著每家每戶高聲呼道。
戰鬥迅速擴大到了市街的部分,那些手無寸鐵的市民們根本無暇對義勇軍的到來而感到欣喜,就已經被捲入了戰火之中。
「按照現在的形勢來看,我們佔據著上風呢。這樣一來,帕雷斯的人們也能夠獲救了——那道煙是什麼?」
位於義勇軍的最後方、正朝著王都緩緩前進的尼娜注意到一股煙霧從市街中裊裊升起。
「恐怕是敵人在街上放了火。大概他們想將我們連同市街一起燒成灰燼吧,真是愚蠢至極。」
收到部下的報告並進行了確懧的哈丁對尼娜作出了說明。
「不能那樣,哈丁侯。如果民家被燒,那麼百姓就會再度飽嘗喪家之痛。請您無論如何救救帕雷斯的人民吧。」
「遵命。請安心交給奧爾良騎士團來處理吧。」
哈丁作出了承諾後,便驅馬朝陣前跑去。
「瓦倫的傭兵部隊負責保護尼娜公主和救護部隊,奧爾良騎士團的人跟著我上!一定要將敵人放的火全部消滅掉,為了尼娜公主,我們要守護帕雷斯的人民!」
哈丁率領著部隊,朝著阿利提亞騎士團與帝國軍進行戰鬥的市中心衝了進去。
「尼娜公主,我也去了。」
由於擔心其安危而被挽留在尼娜身邊的琳達此時再也待不住了。尼娜還未來得及下令制止,琳達便已經衝進前方的部隊中不見了身影。
被義勇軍追得無路可逃的傭兵們砸開了酒館的大門,連滾帶爬般衝了進去。酒館裡聚滿了避難的百姓以及部分在這間酒館中投宿的旅客,他們正翹首企盼著這場戰鬥風暴的終結,一見渾身是血的傭兵衝了進來,幾個年輕的女孩嚇得發出了慘叫。
「喂,那麼那個女的,給我過來。這場戰鬥帝國軍已經沒有勝算了。既然如此,我只有拿你們當做盾牌逃離這裡了。」
傭兵對著躲在餐桌下的女孩伸出了手。但突然間,一隻大手猛地從側面伸來,一把揪住了傭兵的手。
「既然你是個傭兵,那麼自己的性命就應該由自己去保護!」
伸出手來的男子順勢將傭兵摔了出去。
「你這混蛋!」
惱羞成怒的傭兵高舉著掄過頭頂的劍狠狠地砍了下去,但男子快速拔出劍來輕鬆地接下了這一劍,並順勢彈開了劍,使對手負了清傷。
「可惡!」
自知不敵的傭兵驚惶地逃出了酒館。
「哎呀呀。本想找份傭兵的活混口飯吃,這才來帕雷斯的。看來沒被帝國軍僱傭真是走了大運啊。」
看著傭兵落荒而逃的狼狽相,男子不禁為自己當初的不幸而感到慶幸。
隨即,他從地板上撿起了一塊垂飾。
「這個是你的麼?」
男子走到先前差點被傭兵當作人質的女子身邊,問道。
女子從男子手上接過這塊刻有美麗紋章的垂飾後,小心翼翼地將其掛在胸前,有如被鎖在女子那豐滿的胸間一般,垂飾閃耀著光輝。
「冒煙了!」
突然,酒館裡的一位少年叫了出來。隨他的視線望去,只見一股白煙迅速地從天花板間冒了出來。
「馬利斯,到這邊來!」
一直躲藏在角落裡的鬍子大叔慌忙將自己的兒子從冒煙處拽了過來。
「有人防火了麼……義勇軍是不可能放火燒自己的王都的,這麼說來是帝國干的了。」
沒想到對方連這麼殘忍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持劍的男子不禁皺起了眉頭。
「現在要趕緊到安全的場所去避難,跟我來,姑娘!」
「我有名字……叫西瑪。」
對西瑪的堅強性格表示了幾分讚許。薩姆松拉著她的手奔出了酒館。其他待在酒館中的人們也紛紛跟隨在兩人後面行動了起來。火焰朝著整個屋頂蔓延開來,燃燒時產生的火星開始有如細雨般不斷飛落。
「城裡的市民們,趕快到廣場去避難吧!那裡有義勇軍在保護著,絕對安全!」
偶然見到逃出酒館卻在為下一步猶豫不決的兩人,一位騎士馬上指了指廣場的方向,對他們說道。
「謝謝您!」
西瑪恭敬地朝騎士鞠了一躬。胸前的垂飾也因此懸浮在半空,在火焰的照耀下顯得一場燦爛耀眼。
「請您保護大家到達廣場。」
見薩姆松不像是帝國軍的人,騎士向他請求道。薩姆松無言地點了點頭,隨即領導這眾人向廣場而去。
目送著薩姆松等人漸去的背影,其實不禁側起了頭。
「您怎麼了嗎?哈丁大人。」
見哈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羅謝不禁擔心地過來問道。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不,沒什麼,馬爾斯王子他們好像已經突入王國了。我們就專心街道的滅火工作以及解除逃出王宮的士兵的武裝吧。戰鬥還沒有結束,告知全軍不要鬆懈!」
哈丁苦苦思索著垂飾上雕刻的紋章,無果,便對羅謝下達了新的指令。
【八】
「朱利安,你去幫忙把關在牢裡的人救出來吧。奧古馬,他們的支援工作就拜託你了。多加,馬利克,跟我來,我們去對付敵軍司令官。」
突入王國的馬爾斯等人兵分兩路開始了內部的壓制工作。
前往地牢的朱利安等人很快便被捲入了激烈的戰鬥之中——敵軍司令官波增已經下令,在義勇軍闖進王宮的同時就立刻清理掉全部的俘虜。也就是說,如果不是馬爾斯當機立斷,奧古馬等人行動神速,事態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喂,利卡多,你跑哪裡去了。快點過來幫忙打開牢門!」
朱利安一邊與牢鎖搏鬥一邊高聲叫道。只要能夠救出關在牢裡的士兵並給他們武器,那麼這些士兵就作為即戰力而派上用場。將戰鬥交由奧古馬、巴茲他們負責,朱利安和利卡多則專注於打開牢房這一做法可以說得上是明智之舉。但是,在這緊要關頭,朱利安的小弟卻不見了蹤影。
「喂,拜託你快一些,牢房裡還關著米迪亞隊長還有波亞祭司他們呢。」
「是啊是啊,在不快點把他們救出來的話就不妙了!」
雙胞胎的重鎧騎士緊張兮兮地抓著牢房的鐵欄喋喋不休。這兩人最大的特徵就是沒有一根頭髮,並列在一起時看起來顯得格外滑稽。
「好了,開了。」
朱利安話音剛落,米謝蘭便以欲撞破鐵門之勢衝了出來。托姆斯緊隨其後跳了出來。
「米迪亞大人還關在那邊的獨房裡,快!」
「啊,喂!等一下!」
無視朱利安的抗議,托姆斯幾乎是連拉帶扯般將他帶了出去。
「喂,等一下啊!別忘了我啊。阿卡內亞騎士團的人,隨時都在一起的不是?」
別米謝蘭等人拋棄在角落的托馬斯急忙叫嚷著跟了上去。
「外面好像很吵啊。」
從獨房的小窗向外面望了望,阿卡內亞的騎士米迪亞隨後向隔壁獨房中的波亞祭司問道。
「大概,是尼娜公主帶著騎士團回來了吧。除此以外想不到其他可能。」
「這麼說的話,我們都有救了?」
雖說只能聽到波亞的聲音,但他的話不禁讓米迪亞的表情重新浮現出了希望。
米迪亞的部隊為了尼娜公主而一直戰鬥到了最後,最終在敵將卡繆的說服下,米迪亞以尼娜公主的安全為條件答應投降。雖然卡繆遵守了約定,但是他的這一舉動讓梅迪烏斯感到十分不快。對阿卡內亞王家有深仇大恨的梅迪烏斯一心想將王家全族斬草除根。因此,一而再再而三地違抗處刑命令的卡繆令梅迪烏斯非常氣憤,因此他派遣了肖曾的部隊前往帕雷斯。得知此事後卡繆將能夠證明身份的火焰之紋章交給了尼娜,並讓她逃到了奧爾良。對這一反叛行為極度震怒的梅迪烏斯立刻將他帶回了多爾亞帝國並作為奴隸幽禁了起來。卡繆之所以沒有被處刑,則是因為他以往作為黑騎士時立下了許多顯赫的功績。
擔任小隊長一職的米迪亞以及宮廷祭司波亞也已經被下了處刑的決定,但是帝國軍在得知尼娜與奧爾良騎士團起兵的消息後改變了注意——代替卡繆擔任了佔領軍司令官的波增打算將他們作為人質以要挾尼娜。被逮捕的阿卡內亞騎士越多,那麼尼娜就越無法發兵進攻——敵軍是如此考慮的。
但是,阿卡內亞的人說到頭來也只有尼娜一人。人質並不能阻止馬爾斯和哈丁等人的行動。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敵人是不會放給我們活路的。作為報復,他們很可能會將俘虜們給全部處決了。」
「沒關係。我這條命已經獻給了阿卡內亞王國。如果尼娜殿下能夠解放全國,那麼我們不會對自己的生命有所留戀。」
「你的個性還是那麼剛強啊。但是,如果你死了,被帶到格拉的阿斯特利亞會很傷心吧。」
波亞不由得苦笑起來,對於已經步入晚年的他來說,死並不可怕。但是他不想看到年紀輕輕的米迪亞和其他騎士們就這樣死去。堅強,絕對不等於無謀。
「但是,如果我這樣的人質死掉的話,那麼他也應該會為了祖國而戰鬥下去。像現在這樣對帝國唯命是從真的就無所謂了嗎?只是,在臨死前,哪怕一眼也好,我真想再看看他……這是我惟一的牽掛……」
以阿斯特利亞為首,想到那些被迫聽從帝國軍命令而去鎮守邊疆的士兵們,米迪亞悔恨地咬緊了嘴唇。為了鎮壓各個地方民眾的反亂行動,帝國利用了阿卡內亞的騎士們。只要讓那些民眾們看到過去的王國騎士團對帝國恭恭敬敬的姿態,那麼他們的反抗意志也會大為削減。像戀人米迪亞被當作人質的阿斯特利亞的部隊,以及失去了密涅瓦的白騎士團等等,都是為了維護格拉和阿利提亞的治安而四處奔波。血親、戀人們都被當作人質,他們也就無法違抗帝國的命令。
正因為這樣,米迪亞才會懧為,只有自己這樣的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後,他們才能再無牽掛地與帝國戰鬥。雖然為護衛騎士的榮耀而死是米迪亞的夙願,但作為一個女人,在臨死前能夠再與戀人見上一面,卻也是她內心的真是希望。
「那麼,就不要再隨隨便便地將死掛在嘴邊。連武器都沒有的我們也許什麼都做不了,但如果能夠活下去的話,不就能成為尼娜殿下以及阿斯特利亞等人的助力了嗎。在那之前,絕對不能輕言放棄,要活下去!」
波亞嚴肅而冷靜地告誡了米迪亞。而米迪亞則以沉默代替了回答,目不轉睛地望著窗外。
她視線的盡頭,是一位雙手抱著大把重金屬以及刀劍、正向這邊走來的少年。
「嘿嘿,撈到大魚了!」
暗地裡又重操舊業的利卡多完全沒有注意到米迪亞他們的存在,洋洋得意地從他們面前走過。
「喂,你在幹什麼?」
「哇!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這麼做的!」
被米迪亞突然這麼一問,做賊心虛的利卡多顯得狼狽不堪。
「那些事情就算了,你能不能幫忙把這門打開?」
「好,好的!現在就來!如果我把門打開了的話,你們還請放我一馬。」
利卡多趕緊從懷著取出了盜賊專用的開鎖鑰匙,並將它插進了牢房的鑰匙孔。
正在這時,米謝蘭以及托姆斯等人帶著朱利安、托馬斯趕到了。
「利卡多,你這混蛋,你在這裡幹什麼?」
「啊!老大……我有在幹活啊。」
注意到堆在地上的寶劍、裝飾品後,朱利安重新將目光轉回利卡多身上。此時,衣冠不整的利卡多身上也還戴著許多手鐲和項鏈。劍制就像是個有著低級愛好的瓦倫的豪商一樣。
正當朱利安準備打開波亞房間的牢門時,走廊的另一頭出現了敵兵的身影。
「哇,敵人來了!」
利卡多叫了起來。與此同時,牢鎖被成功打開,米迪亞一個箭步站了出來,推門勁頭之大,就連站在門邊的利卡多和托馬斯也被一下撞翻在地。米迪亞顧不上照看還眼冒金星的兩人,趕緊從地上拾起先前利卡多所持的劍,向著敵人衝了過去。彷彿要將迄今為止的憤怒與鬱悶之情一氣發洩出去一般,僅僅兩三個回合,她便以華麗的劍技幹掉了敵兵。
「米謝蘭,用這個。托馬斯和托姆斯,你們也各自拿上武器。」
一邊將從敵人身上奪下來的矛澤給部下,米迪亞一邊下達著指示。她的話音剛落,敵人的腳步聲已經再度靠近。自知不敵而奧古馬他們追趕的敵人,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向牢房這邊逃過來了。
米迪亞等人立刻上前迎戰,隨手拿起敵人武器的托姆斯等人也趕緊上去參與援助。而身為弓手的托馬斯則和朱利安一起攙扶著身體已經衰弱不堪的波亞往外避難。見自己被孤零零地丟在一旁,利卡多急急忙忙地隨手將戰利品一裹,跟在三人的後面追了過去。
不一會奧古馬率領的部隊便趕了過來,眼見己方已被包圍的敵兵紛紛繳械投降,隨後被關進了先前還關著米迪亞兩人的獨房。
「那些東西,事後一定要還給尼娜公主!」
「嘿,我知道了。」
利卡多被朱利安狠狠訓斥了一頓後,很不甘心地應道。
「真是的。身在敵陣中你還敢做那些事情。不過話說回來,你在哪裡找到那些東西的?」
奧古馬雖然也為利卡多的魯莽行為感到無言,但不禁對寶物的來源好奇了起來。
「那些東西都藏在值勤室的地板下面。大概是什麼人偷偷收集起來想獨吞掉吧。」
「那好,就暫且當作你幫我們把那些東西給取了回來吧。不過話說回來,這把劍還真是不錯啊。」
奧古馬從利卡多的懷著拿起把劍來仔細端詳了起來。這把劍劍身輕盈、看上去好像是由象牙或是鹿角之類的生物的牙之類的東西打造而成。
「這劍是以前存放在阿卡內亞王家寶物庫裡的屠龍劍。它是可能將普通的劍無法對抗的龍鱗一擊貫穿的名劍。」
在托馬斯的攙扶下,波亞道出了劍的來歷。
「哦,看來這劍大有用處啊。說不定敵人中還會冒出幾頭龍來,到時候就能派上用場了。好了,牢房裡的人質已經全部救出來了。還能戰鬥的人和我一起和馬爾斯王子的部隊合流吧。不能戰鬥的人就到王宮的廣場去避難。朱利安你來負責引導大家去避難。好,大家趕快行動吧!」
這時,馬爾斯等人正處於威脅之中。
「真沒想到,連建築物內部都有火龍在……大家趕快撤退到前面的通道上去!」
在遭到了重大打擊後,馬爾斯向大家下達了後退命令。面對劍矛等攻擊完全無效的火龍,步兵們的攻擊有如自殺行為。許多因過度的恐慌而呆坐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士兵,要麼就那樣被火龍的烈火活活燒死,要麼被巨大的龍腳給一腳踏死。
儘管馬爾斯他們面前撤退到了巨大的火龍無法穿越過的大門背後,但他們為了拖延時間重新編隊便已經顯得力不從心,更糟糕的是火龍恐怕在數分鐘內就會破牆而來。
「用劍是沒有用的,這裡就讓我用魔法來試試吧。馬爾斯大人請暫時退下。沒關係的,敵人是以火焰為食糧的魔獸,那麼用冰雪系的魔法應該會有效的。」
馬利克胸有成竹地對一臉擔心的馬爾斯保證道。
馬爾斯等人剛以退到馬利克的後面,火龍便打破牆壁站到了走廊上。
「白的的貴婦人啊,用你那冰冷的手來鎮壓殘暴者的靈魂吧。刮起來吧,冰冷的暴風雪!」
被解放的魔文字從馬利克的魔道書中緩緩立起,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白色的魔法方陣。緊接著,一股強烈的寒流從中溢出,化作風雪之嵐轉瞬之間便將火龍覆蓋。
「成功了嗎?」
見火龍從頭到胸的部分均已被白霜籠罩,馬爾斯等人不禁露出期待的目光。但是,火龍的動作僅停止了一瞬間緊接著便狂暴地甩起了身上的白霜。強韌的尾巴打在牆壁上,天花板的一角也開始崩落。
「一擊無法將它擊敗嗎?」
千鈞一髮之際竭盡全力才躲開從頭上掉落的浮雕的馬利克失聲驚歎。不過他再也無法躲開其他從天而降的天花板碎片,即刻便在半身被埋的狀態下倒在了地。只見火龍一口將結在上顎的冰柱咬碎,轉過頭來便對倒地的馬利克張開了血盆大口。
「馬利克!」
同樣因天花板的崩塌而失去了平衡的馬爾斯見狀驚叫起來。就在眾人都以外為時已晚時,一個身材嬌小的身影飛快地衝了過來。
「神聖的正直之心。黑暗因大千罪惡消逝而散。閃耀吧!淨化的光輝!」
聽到從背後傳來的一聲詠唱,倒在地上的馬利克不由自主地尋聲望去——一雙透過淡紅色長袍的切口而顯得苗條的赤腳強而有力地踏在地板上——琳達站在巨大火龍的面前毫無懼色地直視著對方。在她的面前一段文字從奧拉的魔法書中形成了魔方陣,在一陣光芒的閃爍之中,淡紅色長袍的裙子隨風起舞,活性化的瑪娜之力越聚越多,燦爛奪目。同時,另一道魔方陣伴隨著黃金的火柱從火龍的腳下閃爍而出。之間光柱之中,火龍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風將在光輝中閃耀,殘暴的靈魂將成為撕裂敵人的利刃!起舞吧,風之白刃!」
見有機可乘,奮力起身的馬利克隨即站到琳達面前詠唱了風刃魔法EXCALIBUR。一道白銀色的魔方陣出現在黃金方陣旁,真空之刃在奧拉之光的輔助下,朝火龍全身飛切而下。但見從傷口中冒出的黑煙在光芒的照耀下轉瞬消散。
「閃耀吧!淨化的光輝!」
琳達再度詠唱了起來。新一道光柱隨之升起。被真空之刃所切割的傷口周圍在光芒的強烈照耀下,皮膚組織也隨即發生崩壞。龍鱗四散,好不壯觀。
待魔法的燦爛光輝完全消失時,隨著一聲巨大的響聲,火龍倒在了馬利克和琳達的面前。
「呼……」
不知是否一直緊繃的神經突然鬆弛的原因,琳達一頭倒在了馬利克的懷著。同樣已無殘力的馬利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顯得狼狽不堪。
「不要緊吧?馬爾斯王子。」
奧古馬越過斷垣瓦礫,趕到了現場。
「嗯。雖然遇到了比外面更加厲害的火龍,不過馬利克和琳達已經聯手把它消滅了。」
「是嗎。」
看似有些遺憾的奧古馬走到了還坐在地上的兩人跟前。
「有琳達的魔法在,還真是得救了。」
「沒那回事的……」
琳達剛要回話,突然注意到自己抱坐在馬利克的懷中,「刷」得一下變得面紅耳赤。但就是在這時,眾人都以為已經死去的火龍突然抬起了它那鐮形的脖子。
「危險!快後退!」
奧古馬大叫一聲,立即快步衝了上去。馬利克聞聲知道不妙,立刻緊緊地將琳達抱在了懷中。快速衝至火龍跟前的奧古馬高舉剛剛得到的屠龍劍,對準火龍的喉嚨一劍砍了下去。隨著有如沸騰一般的聲音,火龍的喉中噴出了大量的血。脖子的大半已經被砍斷、再度倒下的火龍,這一次是真正的一動不動了。
「不要緊吧?」
馬爾斯一臉擔心地問道。馬利克二人則振作起精神點了點頭。
「好,我們已經被這次的突發事件耽誤了不少時間了,趕快把王宮壓制下來吧!」
在場的所有人齊聲應道,隨即跨過火龍的屍體,繼續朝王國伸出前進了。
如今的王座之間,已經只剩下波增和少量士兵而已了。
「不可能!你們連火龍都打敗了嗎?」
「沒錯。你們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了。」
「口出狂言!既然如此,只要把你們幾個打敗,一樣能夠對梅迪烏斯大人表現我的忠誠!」
眼見馬爾斯等人開始突破警衛兵的包圍,從王座上站起身的波增取出了一本魔道書。
「熾烈的火焰啊,用那灼熱的憤怒燒盡敵人吧!迸放吧,大地的吹息啊!」
隨著波增詠唱起咒文,深紅色的魔方陣從馬爾斯的腳下出現,馬爾斯見勢不妙,急忙向後閃身。一瞬間,一道火焰之柱從魔方陣中呼嘯而起,隨即猶如火山爆發一般向四周散射。這就是火系的高級魔法火山。遠高於火球、火焰流等中低級魔法。如果被直接命中,那麼正常人就會立刻連肉帶骨被燒成灰燼。
與魔方陣從地面消失同時,馬爾斯便朝波增衝了過去。既然對手擁有如此強力的魔法,那麼就只有在其再度詠唱前一擊將其擊敗。波增的魔力雖高,但卻無法躲避行動敏捷的馬爾斯的攻擊,喉嚨被硬生生的一劍刺穿。詠唱的聲音就此消失,魔道書也隨即從亡命的波增手上滑落。
【九】
「尼娜公主萬歲!」
在帕雷斯的大街上,萬眾高聲呼叫。
戰鬥已經結束,阿卡內亞的王都已經被解放,正宗的王家的人也終於回歸了祖國。
在哈丁的奧爾良騎士團的護衛下,尼娜走進了宮殿。如今,她站到了謁見萬民所用的露台上,出現在了人聲鼎沸的廣場之前。
「親愛的阿卡內亞的人民們,我回來了……」
廣場下掀起了一片熱烈的歡呼聲,一下便將尼娜的話徹底淹沒。阿卡內亞王國的復國,同時也讓人們重新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我在這裡宣誓,我們,將在如今站在這裡的奧爾良、塔利斯,以及阿利提亞的諸位的協助下,一定要打敗多爾亞帝國,讓和平回歸這片大陸!」
尼娜將視線轉向了哈丁、希達及馬爾斯這邊,高聲宣讀了誓言。
「馬爾斯殿下。」
在眾人的催促下,馬爾斯高高地舉起了紋章之盾。雖然這是及其形式化的做法,但對於激勵人們來說,效果確實最顯著的。
在斯堪尼亞聖王國滅亡之際,聖騎士卡爾塔斯及勇者安利打倒了多爾亞帝國,讓世界恢復和平。這一史實如今在人們心目中已經化為了傳說。更何況,如今高舉著盾牌的,是勇者安利的子孫——馬爾斯。
「願在火焰之紋章的加護下,和平重歸阿卡內亞的全體人民!」
馬爾斯放聲高呼道,回應著那不知何時才會平息的,人們的歡呼聲。
第3章 光之王
【一】
阿卡內亞解放之後,義勇軍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和補給。以煥然一新的面貌再度展開了征途。當下的目的在於就在於解放阿利提亞王國。而要到達阿利提亞的話,則必須先闖過已經與帝國結盟的格拉王國不可。戰鬥將是無可避免的。
此次義勇軍的主力自然是肩負著解放母國大任的阿利提亞騎士團。另外塔利斯的傭兵部隊、瓦倫的傭兵部隊也併入了軍中。此外,由於格拉王國中還駐留著密涅瓦的白騎士團、以及一部分尚不知阿卡內亞王國已經解放的阿卡內亞騎士團成員,因此亡命國外並加入了義勇軍的馬其頓的人以及阿卡內亞騎士團成員——米迪亞也加入了此次的遠征。而未與義勇軍一同前來的阿卡內亞騎士團的主力部隊以及奧爾良騎士團則為了對抗先前一直駐紮在瓦倫附近、如今正返回雷夫坎迪的格魯尼亞軍而與尼娜公主一同留在了王都,專注於防守工作。
帝國軍在這段期間內自然也不會悠閒地按兵不動。將駐紮在瓦倫的格魯尼亞軍召回並令其進攻帕雷斯是理所當然的,而格拉王國裡也不斷集結著各個戰力。就連格魯尼亞本國的黑騎士團也開始了出擊準備。
離開王都後沿海岸線北上的義勇軍朝著格拉王國的東北部行軍。針對義勇軍的行動,帝國方面在梅尼迪河前攤開了大規模的防衛線。被稱為木馬隊的格魯尼亞弩兵部隊也配置在內。
敵人布下了銅牆鐵壁般的防衛線,目的在於等待著格魯尼亞的精銳部隊——黑騎士團的到來。
「如果要問敵人為什麼非要等待黑騎士團的到來不可的話,那麼答案便是——因為這裡是格拉。」
在軍事會議上,摩洛多夫開始向各個隊長進行了說明。
格拉是個小國,國內並沒有大規模的騎士團。因此,在戰前,該國便與阿利提亞結成軍事同盟,以此來達成國防的目的。即便如今該國與帝國結盟,國防政策也依然如故。事實上防守格拉王國的主要是格魯尼亞軍,其他還有一些召集而來的傭兵部隊而已。特別是當前階段,有阿斯特利亞率領的一部分阿卡內亞騎士團成員以及馬其頓白騎士團被當作傭兵部隊一般編在了格拉的部隊中。儘管這一做法對於彌補戰力不足來說是必要的,但他們同時也可比喻成獅子身上的虱子。
說到當初,在戰爭初期,阿利提亞王國就是因為遭到格拉的背叛才滅亡的。由於駐紮在本戰附近的格拉軍突然的背叛,令阿利提亞軍陷入了大混亂之中。阿利提亞的國王也在混亂中戰死,實質上和被暗殺也沒什麼區別了。此後,阿利提亞王國的指揮系統也因國王的死而徹底瓦解。當然,卡繆所率領的黑騎士團是絕不會放過這一大好時機。他們趁機一鼓作氣地全滅了阿利提亞軍。
格拉的國王吉奧爾之所以會背叛阿利提亞,原因除了在於他那懦弱的性格外,還因為帝國的暗黑祭司加內佛從中作梗。當得知阿利提亞軍出兵之後,加內佛以懷柔政策而拜訪了國王。儘管吉奧爾拒絕了對帝國的服從要求,但加內佛對他回答的回應卻是殘忍的。吉奧爾王的第二個王妃在吉奧爾王作出回答後的翌日莫名橫死。並且那天夜裡,加內佛再度向吉奧爾威脅道,下一個不是國王自己,就是國王的女兒。最終使吉奧爾秘密作出了歸順帝國的決定。只是,吉奧爾原本是想一次來保全女兒的性命,但沒想到女兒卻因為父親甘於向帝國諂媚這時而感到失望,不久後便離開了王宮下落不明。
「只能依靠他國騎士團的格拉,是不可能有勇氣將阿卡內亞和馬其頓的傭兵們調離的。如果勉強進行調動,那麼只會付出更大的勞力,王國的守衛也就無法維持下去了。再者,如果格拉想將兩王國的部隊這兩塊燙傷的山芋處理掉的話,那麼只會誘發對方發動背水一戰般的反亂,倒是格拉軍就只能被迫與他們交戰了。所以,格拉現在只能等黑騎士團盡快到達,然後才能將傭兵部隊全部處決掉。」
「也就是說,格拉眼看就要自取滅亡了?」
聽了說明後,一種奇妙的感覺從馬爾斯心中油然而生。雖說格拉的國王是自己的仇敵,但是現在比起對他的憎恨,馬爾斯覺得他更加可憐。事實上吉奧爾也並沒有親手殺害自己的父王,真正下手的,是來自帝國的暗殺者。
「您說得很對。大概格拉正操作著情報,迫使各騎士團為它賣命吧。待他們見到了密涅瓦和米迪亞二將軍的身影時,恐怕格拉的敵軍就會自然瓦解吧。」
「但是,事情絕不像你說的那麼簡單啊。」
摩洛多夫對馬爾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我們必須在格魯尼亞的黑騎士團到達之前,突破敵人的防衛線,在自相殘殺之前,讓白騎士團和阿卡內亞騎士團歸屬我方才行。」
接著,摩洛多夫開始了具體的作戰說明。不管怎麼樣,阿利提亞軍都只能在短期內展開決戰。即便黑騎士團沒有到達,阿利提亞軍到達阿利提亞王國時,那裡必然會被捲入激戰的火焰之中。關鍵問題在於,是從對手的弱點進攻,還是靠力量硬拚。
「如果冒冒失失地使用什麼計策的話,只會白白浪費時間。不過如果太依靠正面進攻,我方又會遭到巨大的損失。所以,這裡我正想著能不能依靠巴努托先生的力量。」
說著,馬爾斯將目光投向了事先叫來的巴努托。
「我曾拜託馬爾斯王子幫忙尋找琪琪的下落。現在王子一直遵守著這個約定。所以,我也不會破壞約定。如果你們需要我的力量,請儘管說。」
巴努托立刻做出來回答,作戰也因此定了下來。
義勇軍先將化為火龍的巴努托推上前線,然後再讓隱藏在其身後的卡因等騎兵部隊進行突擊。
面對突然出現的火龍,格魯尼亞的木馬隊雖然一度陷入了混亂,但是很快便重整姿態,向巴努托展開了攻擊。巴努托一面口吐火焰將迎面而來的巨弩一一燒盡,一面向前突進。雖然身上也中了不少根巨弩,但他沒有因此而退縮。這股咄咄逼人的魄力,很快便令敵軍再度發生了恐慌。接著,一直在尋找攻擊時機的阿利提亞騎士們立刻全軍從巴努托的背後衝了出來,俯瞰猶如兩條激流一般的大軍兇猛地向格魯尼亞軍撲面而來。只要衝進敵軍的陣內,那麼他們的巨弩就與普通的裝飾品無異了。不一會,只見敵人的射手紛紛倒下,被切斷了弩弦的木馬隊頃刻之間全軍覆沒。
「全軍,開始進軍!攻下格拉城!」
見時機已到,馬爾斯向全軍下達了命令。
步兵隊有條不紊地開始向前推進。恢復了人類模樣的巴努托與部隊最後尾的蕾娜等人匯合後開始進行傷口的處理,而卡因和阿貝爾則分別在部隊左右兩翼以鞏固兩側的防守。此外在部隊的上方,密涅瓦和希達兩人高舉著馬其頓白騎士團的旗幟在空中飛舞著,彷彿有意讓對方看到一般。
如此井然的排兵佈陣,很快便取得了成效。一直在格拉上空待機的天馬白騎士團成員假裝開始進攻而立即一齊朝密涅瓦飛去。
「密涅瓦大人,您沒事吧?」
帕奧拉帶領著卡秋亞等人飛到了密涅瓦的身邊。
「真是辛苦你們了。不過多虧了馬爾斯王子,瑪利亞才能平安獲救。我要向長久以來一直忍受著屈辱的你們道謝。」
環視了一遍許久不見的部下們,密涅瓦感慨萬分。
「在下不勝感激,將以命為報!」
作為代表的帕奧拉立刻回答。
「馬爾斯大人的部隊就在下面是嗎?」
待在希達身旁的卡秋亞俯視著地面上正在前進中的本隊,問道。
「是的,他們正看著你們呢。」
希達微笑著指了指馬爾斯所在的位置。正如她所說,馬爾斯等人不禁為天馬群那飛舞天際的美麗姿態所打動,正朝這邊仰頭注視著。
「真是支可靠的部隊啊。」
馬爾斯輕聲自語道。僅在不久前,馬其頓還是帝國的一部分,同時也是大家共同的敵人。儘管馬其頓王國本身現在還是處於敵對的立場,但如今在頭上飛舞的密涅瓦及白騎士團卻毫無疑問是馬爾斯的同伴。說道頭來,同伴並非國家,而是人。這一點,不管是在戰場上,或是在和平的時候,都不會有所改變。馬爾斯從天空中飛舞的天馬那美麗的姿態中,感到了相信人類的正確性。
終於,義勇軍到達了格拉城前的護城大河邊。
因白騎士團的突然背叛而恐慌不已的吉奧爾緊急在城牆上配置了弓兵部隊,同時下令讓阿卡內亞的阿斯特利亞所率領的傭兵部隊站在了護城河吊橋前。
特意將阿斯特利亞的部隊送上前線,其中一點當然是格拉已無其他強有力的部隊,但另一個原因恐怕在於敵軍考慮到義勇軍面對阿卡內亞的士兵時,想必也會躊躇不已,因此也能夠拖延一段時間吧。但是,這一做法很顯然是膚淺草率的。
「停下來!雖然對你們沒有什麼仇恨,但出於一些原因,在下我不能再讓你們通過這裡。如果想要硬闖,那麼就踏過我們的屍體過去吧!」
面對弓兵的狙擊依然毫無懼色,阿斯特利亞走到河邊高聲向義勇軍說道。阿斯特利亞擁有一頭金髮,目光炯炯有神,是個頗有凜凜武者之風的青年。
「看來閣下就是阿卡內亞騎士團的阿斯特利亞了吧?」
「正是在下!」
面對傑根提出的質問,阿斯特利亞堂堂正正地作出了回答。隨著他話音一落,從義勇軍中站出了一位女性。
「米迪亞!」
當看清女性的模樣時,阿斯特利亞驚喜交加,不禁叫出了她的名字。
「正如你所見,我平安無事。阿卡內亞也在馬爾斯王子他們所帶領的義勇軍的幫助下從帝國手中解放了出來。現在,尼娜公主正位於王都帕雷斯中。」
「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的。所以,請你快些回到我們這邊來吧。」
米迪亞的話讓阿斯特利亞的部下們也唧唧喳喳地討論了起來。
「隊長……」
「把吊橋放下來。我們從此刻開始,歸復阿卡內亞騎士團!」
阿斯特利亞鏗鏘有力地向部下們下達了宣言。部下們隨即向吊橋的升降裝置走去,但格拉的士兵們馬上擋在了他們面前。
「叛徒們,休想得逞!」
「我們本來就沒有背叛自己的祖國,更談不上什麼叛徒!」
戰鬥率先在對岸打響了。見狀白騎士團立刻展開了行動。他們飛過河岸,向格拉的士兵們發動了攻擊。
不久,吊橋被放了下來。等待已久的米迪亞的部隊立即打頭陣衝了上去。
「阿斯特利亞!」
米迪亞高喊著戀人的名字,一邊驅馬趕到了他的身邊。
「能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米迪亞。」
「我也是,阿斯特利亞。我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互相訴說了幾句恩愛之言後,兩人以絕妙的配合將崇尚前來的敵人一一打倒。
無法正確區分出敵我雙方的馬爾斯等人,於是下令讓全軍齊聲吶喊著,井然有序地渡過了護城河。這一做法可謂立桿見影,喪失了戰意的敵人爭先恐後地逃回城中。
「改變陣型!讓已經疲勞了的白騎士團和阿卡內亞騎士團退到後方去。在弓兵的攻擊結束後,騎兵部隊對敵人的先鋒展開突擊。步兵部隊則進行城內的壓制行動!」
馬爾斯相繼發佈著一道道命令。而摩洛多夫則以讚許的目光凝視著這位引以為豪的門生。通過數次的實戰而令馬爾斯的戰術迅速豐富了起來。如今在摩洛多夫看來,他已經是一名優秀的指揮官了。
待剛剛加入的士兵們退至戰線後方、敵我的區分也能輕易掌握後,義勇軍開始了怒濤般兇猛的攻勢。儘管對方是一座王城,但格拉並非一個軍事力量發達的國家。在阿利提亞和阿卡內亞軍眼裡看來,格拉城不過只擁有比一般城寨稍大規模的防衛力罷了。正門很快便被輕易擊破。義勇軍一擁而入。
「看來到此為止了。就沒有什麼能夠保全性命的辦法了麼……」
緊握著王座扶手的吉奧爾向側近問道。他的臉色已近蒼白,全身也彷彿在不斷顫抖著。
「敵大將是阿利提亞的馬爾斯王子,與陛下有著殺父之仇。就算陛下投降了,能否活命就不知道了……人類的憎恨可真是可怕的東西啊。」
立於王座旁的祭司以毫無抑揚的語調答道。
「我討厭在受到拷問之後被處刑!」
吉奧爾發出了求饒般的聲音,已絲毫沒有了身為一國之王的尊嚴。
「如果您願意的話,請收下這個……」
說著,祭司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瓶。將它放在眼前看清裡面內容後,儘管害怕遭到處刑,但吉奧爾還是不由得躊躇不定起來。但是,此時戰鬥的嘈雜已經迅速地朝王座之間靠近了。士兵們臨死前淒慘的叫聲貫穿這吉奧爾的耳膜。
「西瑪,你要為父報仇啊……」
吉奧爾一把奪過祭司手中的小瓶,一飲而盡。
當多加等人衝進王座之間時,映入沿著的只有依偎在王座旁、早已斷氣的吉奧爾的屍體。將毒藥交給國王的祭司早已不見了蹤影。
「是嗎……真是個可悲的男人。」
接到報告的馬爾斯不禁喃喃自語道。殺父仇人雖然已死,但他卻沒有絲毫的實感。說到底,格拉王國也不過是帝國手中的犧牲品而已。
馬爾斯待全軍將格拉城內的帝國士兵全部掃除後,便下令解除了格拉士兵的武裝。
這一天,格拉再度回歸為了阿利提亞的一份子。
【二】
「是嗎。你的妹妹在追尋著阿卡內亞的至寶的下落?」
阿貝爾就地盤腿坐著,一邊啃著麵包一邊向帕奧拉問道。
「是的。她為了追尋被帶出格拉王國的奇跡之劍而離開了。因為那把劍能夠成為打敗帝國的巨大戰力。如果被敵人使用的話,那就非常危險了。」
不知為何在阿貝爾面前採取正坐姿勢的帕奧拉想阿貝爾作了解釋,接著謙恭而靦腆地吃著麵包。
「但是,你妹妹……好像是叫艾絲特吧?就靠她一個人沒問題麼?」
「擔心她麼?」
「不,倒也不是那樣……」
帕奧拉微微側頭一問,讓阿貝爾有些難為情地笑了起來。見狀,帕奧拉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顯得既奇怪又顯得悲傷的微笑。
「哦?就你一個人可真是難得一見啊。」
見卡因獨自一人進餐,傑根頗感意外地在他身邊坐下。
「從格拉到這一路上,阿貝爾那傢伙變得不好相處了。」
狠狠地咬下一塊麵包送進嘴裡,卡因帶著含糊不清的咀嚼聲答道。
「原來如此,那麼,你又怎麼樣呢?」
「你問我怎麼樣……到底指什麼事啊?」
被傑根的話問得一愣,卡因即刻反問,傑根不禁露出了苦笑。
「你笑什麼啊?」
卡因就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格。
「沒什麼。只是覺得果然很像你的作風罷了。」
之後,傑根便打住了這一話題不再繼續。
翌日,義勇軍進入了卡德茵。
由複數的島嶼所構成的阿利提亞以及僅有一個島嶼的格拉、卡西米亞這些內海國家的島嶼,與位於外海的塔利斯、佩拉提等島嶼不同的是,內海的島嶼之間均由數量繁多、結構複雜的橋樑所連接著,格拉也被通往阿卡內亞北部以及卡德茵南部的橋樑所連接著。阿利提亞雖然也和卡德茵南部連接在一起,但與格拉之間卻沒有單獨直通的橋樑。據說距離太遠是其中一個原因,不過另一個原因在於格拉從阿利提亞王國獨立了出來,因此,大型的橋樑便始終沒能再進行建造了。
「加內佛現在不在卡德茵裡是吧?」
馬爾斯將曾經在卡德茵待過的祭司、魔道士們召集在一起,向他們問道。義勇軍如今在卡德茵與阿利提亞的國境線上布開了陣營。從這裡南行的話就能夠到達阿利提亞,向北的話變回進入以沙漠地帶為主要國土的卡德茵。
「至少,在我離開卡德茵時,加內佛並沒有出現過。」
馬利克答道。
「那傢伙在大陸各國間穿梭不不停,不知暗中在搗什麼鬼。但是,我們手中並沒有他現在肯定不在卡德茵的證據。」
溫迪爾作了補充說明。
「如果加內佛出現了,那就讓我來打敗他吧。我想為父親報仇。」
「不行。就算你拿著奧拉魔道書也不行。畢竟對方可是連你父親米羅亞祭司都打敗了啊。」
溫迪爾好言對有些意氣用事的琳達勸道。
「加內佛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那傢伙能夠使用一種叫惡靈的暗黑魔法。這魔法發動時,不僅會憑借惡靈令對手喪失生命力,同時更能保護該魔道書的持有者不受任何攻擊。和他戰鬥的人,在本能上會遭到恐怖的襲擊而動彈不得。大概,馬爾斯大人和其他勇敢的騎士們也無法傷到他一根毫毛吧。」
溫迪爾進一步就馬爾斯的質疑作了說明。他的說明可以說足以令所有人感到絕望。如果不能打敗加內佛的話,那麼就無法戰勝帝國。
「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
「如果號稱創造了一切魔法的大賢者卡多大人的話……但是那位賢者現在身在何處無人知曉。就連他是生是死也……畢竟就算在卡德茵內,他也已經是傳說般的存在了。」
溫迪爾的話令全場沉默了下來。所有人一言不發。
「就算對手是魔王加內佛,只要我們全體一擁而上的話,應該還是能夠打敗他的。」
卡因首先打破了沉默,希望能讓大家振作精神,但沒人能夠這麼坦率地相信他的話。
「正如溫迪爾祭司所說,法爾西昂既不在阿利提亞也不在格拉。現在看來,必然是加內佛拿走了它。為了打敗梅迪烏斯,就一定需要法爾西昂。現在我們雖然正在前往阿利提亞的途中,但不能就這樣放著卡德茵置之不理。但話說如此,如果現在加內佛不在可定要境內的話,那麼我們在無謂的戰鬥上花費過多的時間,只會讓駐紮在阿利提亞的敵人有更多的時間進行戰鬥準備。」
馬爾斯左思右想,一時也陷入了矛盾之中而無法拿定主意。但偏偏這一次,就在他正猶豫不決時,加內佛搶先展開了行動。
「不好了!一支由魔道士組成的部隊,外加馬其頓的軍隊分別自卡德茵以及東方的城寨向我軍殺來!」
「馬上做好應戰準備!攻下卡德茵!」
馬爾斯當機立斷做了決定。雖然敵人的行動比預期想得還要提起了許多,但只要能夠臨機應變進行適當的應對的話,就能夠轉守為攻了。再者,來自卡德茵的攻擊早已在預想的範圍內,因此,義勇軍的應對動作也顯得從容不迫。
「敵人的龍騎士部隊就交給我們來對付吧!」
自加入義勇軍以來,從個人角度而言終於真正遇到了一場正式大戰的密涅瓦率領著白騎士團出擊了。其行動神速利落,不一會人們就已經能夠看到在遙遠的天邊,飛天騎士們之間所展開的一場亂戰了。
地面部隊方面,則由馬利克為中心的魔道士部隊與騎士團來對抗沙漠中行軍的魔道部隊。不過由於在沙漠中馬匹的行動能力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因此騎士們頂多也只能待在部隊後方進行支援而已。
義勇軍以從容的步伐靠近了敵軍,戰鬥一觸即發。
「愚蠢的傢伙們來了麼?這是個將我們的恐怖牢刻於胸的絕好機會!」
立於陣前的祭司表情愉快地自言自語。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加內佛本人。
「那傢伙……是加內佛!」
溫迪爾不禁失聲驚歎。隨著他話一出,一位其實立刻驅馬衝了上去。
「如果他就是加內佛的話,那麼我就去打倒他以消除馬爾斯王子的不安吧!」
「不好!」
見卡因不顧一切向前疾驅,溫迪爾立刻將手中的魔杖高舉了起來。
「解放吧,憑依的力量!保護他吧,從邪惡的波動中!」
隨著溫迪爾詠唱的聖句,從魔力盾牌之杖中出現了一個光球,筆直地向著卡因飛去,彷彿要保護他一般,將卡因的身體完全籠罩了起來——這是專門能夠防禦魔法攻擊的光之盾。但是雖然卡因擺開了突刺的架勢準備直接向加內佛衝過去,不知為何途中就有如中了捆綁之術一般停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漆黑的寶玉啊,棲息在黑暗中的眷族們!吞噬心中的黑暗吧!出來吧,暗黑的亡者們!」
加內佛詠唱起了亡靈魔法。從漆黑一片的魔方陣中隨即飛出了一群外形噁心的亡靈,筆直一線地朝卡因飄去。口中不斷發著有如地獄之釜沸騰時的憂鬱哀怨之聲,一邊有如將卡因籠罩一般徐徐從其身邊飄過。生命力被大半吸去的卡因,有如斷了線的扯線人偶一般與馬匹一起重重地摔在了砂上。
「卡因!」
阿貝爾不顧一切地向好友衝了過去。
「飛舞吧,風之白刃!」
「閃耀吧,淨化的光輝!」
儘管已經知道沒有什麼效果,但為了支援阿貝爾,馬利克和琳達同時施放了各自最強的魔法。但是,風之刃的真空波即將接觸到加內佛的屍體時四散迸裂;出現於加內佛腳下的奧拉的魔方陣尚未完成,就彷彿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阻擋一般中途消失了。相反的,放出魔法的兩人突然臉色蒼白地倒在了地上。
不過,馬利克兩人的攻擊為阿貝爾爭取到了極為短暫的時間,趁著這一空隙阿貝爾成功地將卡因拖回了本陣。
「這下你們明白了吧?就憑你們,連我一根手指都休想碰到。」
加內佛不禁陰笑了起來。
「暫時撤退!」
見勢不妙,馬爾斯只好下達了後退命令。士兵們為了避免引起恐慌,盡可能地以井然從容的步伐開始了後撤。見狀,加內佛身後的魔道兵們一步步向前逼了過來。
「哼,似乎有些玩過頭了……」
額頭上冒了一絲汗水的加內佛不禁小聲嘟囔道。那顆汗珠,絕對不是沙漠的酷暑所帶來的。
「加內佛大人,拉曼神殿的儀式已經準備好了。」
「吉奧爾的死在一開始就已經在預料之中了。這樣一來,義勇軍暫時也無法掌握到奇跡之劍的下落了。那麼剩下的……」
暗黑祭司走到加內佛身邊向他耳語了幾句:
「敵人的天馬騎士部隊似乎對卡德茵的神殿發動了奇襲,現在已經將那裡壓制了。」
「是馬其頓的公主殿下干的嗎?和她兄長一樣,是個大意不得的人啊。不過不用擔心,卡德茵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去了拉曼神殿之後,就返回貝特。」
「反亂軍怎麼辦?」
有些不滿的暗黑祭司急忙問道。
「現在無所謂。他們還有利用價值。」
丟下這句話後,加內佛一下子便消失了身影。
對加內佛已經撤退之事毫不之情的義勇軍一邊承受著魔道兵的攻擊,一邊持續後退著。由於眾人此時已經被恐怖所籠罩,所以根本無法再戰鬥下去。幸好此刻作為預備戰力而由希達帶領的奧古馬的傭兵部隊趕來進行救援,不然馬爾斯的軍隊很可能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不久,攻陷卡德茵神殿的密涅瓦的白騎士團回來了。
托沒有和加內佛直接對峙的福,密涅瓦和奧古馬的部隊依然生龍活虎,英勇地與敵人戰鬥著。
終於,在注意到加內佛的身影已然不見後,馬爾斯的部隊也恢復了士氣,這場沙漠之戰也以義勇軍艱難獲勝的方式收場了。
【三】
解放了卡德茵的馬爾斯一行在先前的戰鬥中負傷慘重。儘管珍惜時間,卻不得不暫時停留下來重新整頓。
被加內佛所關押的眾多魔道士得以解放,此時由修女等人負責進行傷勢的治療。希達也帶上蕾娜、瑪利亞等人,在作為臨時醫院的修道院中奔波不停。此外,如果遇到沒有親人的孩子,則專門派人進行名字和身世的詢問,並將資料做成清單統一保管。畢竟待戰亂結束以後,找回孩子們的家屬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至於許多被解放的女性,與其說關注著現在的戰爭,倒不如說她們已經將注意力放在了將來的生活上。
暗黑教徒、邪惡的魔道士被一掃而盡後,卡德茵恢復了火力和虔誠的氣氛。但是,已經有太多的人死在了加內佛的手上。
「現在我們還不能回去。馬利克也一樣。所以在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想把這裡的事務交給你來處理。」
溫迪爾將一位名叫艾爾連的年輕人叫了過來。他和馬利克一樣,是溫迪爾門下的又一名優秀的弟子。
「請您讓我和老師一起去吧。」
比起留在卡德茵,艾爾連更希望能夠與義勇軍一同作戰。
「讓馬利克留在這裡不就行了嗎?我想為老師出一份力!」
艾爾連再度強調了一遍。他在過去便一直與馬利克爭奪著頭號弟子的地位,時間一長也就對馬利克產生了競爭意識。看來這個缺點至今還沒有因戰亂而改掉。儘管溫迪爾並沒有特別偏袒馬利克或是其他人,但在艾爾連眼裡看來卻並非如此。和出身阿利提亞的貴族、將來倍受矚望的馬利克相比,不過是一介庶民,歷盡千辛萬苦才得以進入魔法學園的自己,從頭到腳都有著完全不同的差距——對此,艾爾連深信不疑。
「這不行,馬利克是阿利提亞的貴族,因此他必須和馬爾斯王子同行。」
「那麼,就請老師也留在卡德茵吧。為了卡德茵魔法學院的重建,老師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不要再向小孩子撒嬌一般了。這件事已經決定了。如果你不肯聽從我的話,那麼我就叫其他人來處理這裡的事務好了。嗎約迪爾叫來吧。」
就連溫迪爾也不禁提高了聲調,駁回了艾爾連的意見。
「不,我遵從老師的意見。」
見老師有些動怒,艾爾連一改先前的態度,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麼就拜託你了。待一切結束了以後,我立刻就會趕回來。對了,那兩人現在還好麼?」
「您是說您從地牢救出來的那對兄弟嗎?他們應該已經平安地隱匿在修道院裡。在馬利克離開之後到我們被關押起來的那段時間裡,我曾經確懧過。」
艾爾連在回答時特別加重了語氣,強調了馬利克的名字。事實上,他們之所以會被關押起來,就是因為馬利克等幾位魔道士逃離了卡德茵而造成的。
「是嗎。那麼,過後我再去確懧一次吧。好像是叫尤米娜和尤貝羅吧……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身世如何,但被我發現時,他們已經快餓死了。」
說罷,溫迪爾轉身離去。
【四】
儘管義勇軍在卡德茵遭到了意想不到的攻擊而一度被迫停下了行軍的步伐,但帝國軍方面也並沒有因此而在這段時間內將防禦工作準備就緒。臥病在床的格魯尼亞國王路易曾向帝國提出讓黑騎士團的指揮官卡繆官復原職,但遭到了帝國方面的嚴詞拒絕。因此在路易徹底放棄將卡繆召回國內這一念頭之前,黑騎士團不得不待機在格魯尼亞國內停留待命。
馬爾斯他們當然不知道這一情況,當軍隊再度整頓完成後便急急地踏上了征程。雖然也有人提出應等待阿卡內亞的援軍的到來,但馬爾斯卻不希望因為兩支大軍的激突而使祖國荒廢一片,因此始終堅持了趁敵人羽翼未豐時將阿利提亞奪回這一作戰方案。
在卡德茵之一戰中曾一度體驗到加內佛的恐怖的士兵們,如今也因對手換成了格魯尼亞,加之是為奪回祖國而戰而再度士氣高漲,與奪回王都帕雷斯時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如此浩大聲勢之下,馬爾斯率領著全軍朝祖國前進。不可思議的是,如今已經靠近了祖國,但敵人至今還沒有發動任何進攻。大概對手在援軍未至的情況下也害怕兵力過於分散,因而打算採取聚集全部兵力進行守城戰的策略吧。如果對方真的是在等待黑騎士團的到來的話,那也就意味著他們並沒有召集到能夠左右勝負的決定性兵力。那麼,馬爾斯他們的急行軍也就有了價值。如果以勢均力敵、甚至超過對手的兵力進行戰鬥的話,便有足夠的勝算了。此外,由於此次的戰場是在自己的祖國阿利提亞境內,所以一路上也有許多義勇兵主動加入大軍。
「馬爾斯殿下,能夠見到進我非常高興。我名叫阿蘭,雖然以前出於一些原因而推出了軍隊,但如今祖國身陷危機,因此我率領著有志之士一直保護著這個村落。」
這位名叫阿蘭、率領著本次新加入義勇軍中規模最大的部隊的騎士,處於禮儀而拜見了馬爾斯。他原本也是阿利提亞騎士團的一員,但因為病魔纏身而不得不作為預備兵而退出了騎士團。後來他一心為治療疾病而展開環繞諸國的旅程,但不多久便聽說了祖國遭到帝國佔領的消息,因此不顧危險回到了國內。
「謝謝你,阿蘭,還有大家。雖然暫時會辛苦大家一陣子,但請各位再加把勁吧!我們一定能將帝國軍從阿利提亞趕出去,讓和平重歸我們的故鄉!」
「感謝之至,在下替大家向您表示感謝。我們也會在馬爾斯殿下的麾下捨命而戰!」
阿蘭懷著感激之情,向馬爾斯許下了誓言。
新加入大軍的士兵們在傑根的帶領下被配備到了軍隊的最後尾。儘管他們可以說是極為貴重的戰力,但若草率的將他們派至前線讓其戰鬥的話,指揮方面必然會增添許多的難度。按照馬爾斯的想法,此時此刻必須要貫徹後方支援的策略才行。但是,敵人也沒有天真到眼睜睜地看著馬爾斯隨心所欲展開行動的地步。
「敵人從我軍後方展開襲擊!」
「什麼?是黑騎士團嗎?」
隨著傳令使卡秋亞的一聲通報,馬爾斯所在的本隊一瞬間陷入了緊張的氣氛中。
「不,敵人的武器裝備與普通的格魯尼亞騎士團無異,並非來自本國的增援部隊。似乎敵人在我們沒有察覺到的地方配備了伏兵。後方部隊已經與敵人展開了戰鬥!」
卡秋亞降落在馬爾斯的身邊後,向他講述了詳細的情況。
「阿貝爾,你立刻趕往後方進行支援,奧古馬和多加趕往部隊前發,敵人的本隊一定會來的!」
接到馬爾斯的命令,阿貝爾率領著騎兵隊朝後方奔去。
「等等,我也一起去!」
「你大病初癒就老老實實地待著吧。下次肯定還有機會讓你活躍的。」
卡因在卡德茵一戰中身負重傷,蕾娜也趕緊將他按住,生怕他衝動之下立刻去作戰。
來自背後的敵軍,其數量之多遠遠超過了預想。遠遠望去,能夠見到阿蘭揮舞長槍縱橫沙場的英勇身姿。
「負傷的人趕快退後!剩下的交給我們騎士團來解決!」
隨著一聲高呼,阿貝爾率軍衝進了敵陣。見援軍到來,阿蘭和傑根也鬆了口氣。但是,即便有了阿貝爾等人的加入,從戰力平衡角度來看,敵方依然處於數量上的優勢,不一會兒,從軍隊前方也傳來了戰鬥的嘈雜聲。正如馬爾斯先前預測的,敵軍的另一支部隊從前方襲來了。
「完全被夾擊了。敵人從哪裡找來的這麼多兵力?」
見我軍處於劣勢,傑根不禁納悶起來。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黑騎士團已經趕到,然而敵人能夠派遣出如此大規模的部隊,實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前不久我們收到了有眾多來自格拉的騎士在這附近通行的報告。大概那並非通行,而是在這附近隱藏了起來吧。」
「也就是帝國從一開始就打算捨棄格拉並將兵力集中在阿利提亞麼?那麼在格拉城內沒有見到格魯尼亞士兵們的身影,這一點也可以理解了。」
在聽了阿蘭的講述後,傑根不禁恨恨地咬了咬牙。事到如今才明白已經無濟於事。
「傑根先生,敵後方出現了新的部隊。」
「什麼?難道是黑騎士團到了嗎?」接到卡秋亞的報告後,傑根不禁失聲叫了出來,最擔心的局面難道來臨了?
「不,那支部隊是……是奧爾良騎士團的旗幟!是阿卡內亞的援軍!」
卡秋亞欣喜地喊道。遠方的哈丁已經率領騎士團切入了敵人的陣內。緊隨著騎士團而至的,是喬爾久的弓騎士團和米謝蘭的步兵隊。隨著阿卡內亞騎士團的到來,局勢立刻發生了逆轉。原本其他夾擊義勇軍的敵後方部隊如今反而遭到了義勇軍的夾擊。
從優勢轉瞬間陷入劣勢,帝國軍之間發生了非常明顯的混亂局面,加之哈丁等人的奮勇作戰下,戰線被徹底瓦解了。
「喬爾久,後方就交給你了。傑根先生,很抱歉我們來遲了。現在我們快去馬爾斯殿下的所在吧!」
將追討殘兵敗將的行動交給喬爾久後,哈丁和傑根一起向前陣趕去。儘管面對的是敵人的騎兵隊,但馬爾斯率領的本隊英勇善戰,加上塔利斯和瓦倫的傭兵部隊在左右佈陣夾擊,因此敵人也一直未能給予有效致命的打擊。在這樣的情況下,奧爾良和阿卡內亞的騎士團趕到了。
「援軍來了!後方的敵軍已經全軍覆沒!」
跟在哈丁身後的羅謝高聲向眾人說道。很自然的,敵軍立刻產生了動搖。奧爾良和阿卡內亞的騎兵部隊就這樣從馬爾斯的本隊身邊穿過,直接向敵軍展開了決定性的突擊。陣型大亂、東跑西竄的敵軍同時遭到了來自左右兩翼的奧古馬和西扎部隊的攻擊。就在他們慌忙準備向左右採取防禦姿態時,哈丁等人的突擊部隊又趕了回來。結果,帝國軍就在無法採取有效措施的情況下,被義勇軍玩弄於股掌之間,直至全軍潰敗。
「您真是幫了大忙,哈丁殿下。」
重整旗鼓行軍再開後,馬爾斯向哈丁表示了謝意。
「不,這邊來晚了才真的是很抱歉。格魯尼亞軍的行軍比預想的緩慢了很多,所以待敵軍完全潰敗花費了不少時間。但是,這樣一來帝國方面就應該沒有什麼兵力再來進攻阿卡內亞了。雖然現在對手還有格魯尼亞的黑騎士團、馬其頓的龍騎士團以及多爾亞的梅迪烏斯,但是他們應該也沒有餘力立刻向他國展開遠征了。因此,尼娜公主下令,希望義勇軍全軍解放阿利提亞,之後向格魯尼亞、馬其頓和多爾亞三國展開反擊。」
「但是,讓全軍移動的話,王都方面的防守不就薄弱了嗎?」
馬爾斯擔心地問道。
「關於這一點尼娜公主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她真是位堅強的公主。她所擔心的並非阿卡內亞這一個國家,而是整個大陸全土。所以,打倒多爾亞帝國是不可或缺的。尼娜公主已經做好了只要能夠讓和平重返這片大陸,即使出了一個敗招,令阿卡內亞王國再度遭到襲擊也無妨的覺悟了。她已經將以後的事情全部托付給了我們。」
「將帝國把目光投向帕雷斯,借而將敵人的注意力從我們身上引開……您是說她甘願將自己作為誘餌嗎?」
哈丁頷首作答。
「既便如此,我們也不能斷言王都肯定就處於了危險狀況中。當然馬其頓的米謝爾很有可能會向王都展開急襲,但是如果他敢這麼做,那麼在他不在國內的期間,萬一馬其頓本國落入了我軍手中的話急襲也就失去了意義。這個道理米謝爾應該也很清楚。如果他真的是個稀世的戰略家,那麼現在所考慮的就決定不會是如何貢獻帕雷斯。如果是梅迪烏斯的話,倒是有可能會為了斷絕阿卡內亞王家的血脈而企圖再度出兵,不過他應該也很清楚,如今對帝國而言最大的威脅是誰。考慮到這些,帝國軍再度襲擊尼娜公主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哈丁盯著馬爾斯,一言一詞地說道。在他的注視下,馬爾斯重新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手持的火焰之紋章。
「已經可以看到阿利提亞城的正門了!」
正在這時,來自走在隊伍前方的傑根的部隊的傳令騎士帶來了最新的報告。
「好,這一時刻終於到了。奪回奧爾良城時候受到的恩情,就讓我們以十二分的結果來回報吧!」
說罷,哈丁返回了陣前。
「真是位情意深重的人啊。」
在無數次的戰鬥中,馬爾斯不知不覺已經對他產生了絕對的信賴。
「阿利提亞騎士團和奧爾良騎士團一起把城池包圍起來!傭兵部隊負責進攻東邊的城寨,要先將側面的敵軍排除掉!」
馬爾斯下達了新的指示後,便朝阿利提亞城而去。
阿利提亞的國土多由島嶼組成,因此每個島嶼都擁有至少一個以上,規模不一的城堡。既然戰鬥一觸即發,那麼就決定不能再像初戰那樣,遭到來自城寨敵軍的前後夾擊了。因此馬爾斯也理所當然地準備在攻下城池前先處置掉各個島上所以的城堡。既然現在有了阿卡內亞軍的協助戰力加倍,那麼自然就應該採取穩重的策略。
「這裡好像是個俘虜的收容所。」
攻入東邊城寨的奧古馬在觀察了內部的構造後下了結論。
「將所以的俘虜解放後,就和馬爾斯王子合流!大家趕快行動!」
奧古馬對哈茲下令後,便採取速攻的方式攻下了城寨。僅有那麼幾個牢房看守的敵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大概,原本守衛這裡的大部隊都已經被調集到城池的守衛部隊去了。
「門開了!」
朱利安悄悄地將門鎖解開便對那巴爾說道。在門鎖解開前,那巴爾便已經感受到了門後敵人的氣息。以防萬一,他決定們開之際便立刻突入。
見門鎖已開,那巴爾無言地點了點頭。於是朱利安壓低了身子,狠狠地將們一腳踢開。與此同時,那巴爾一個箭步衝進了房,立刻將敵人的位置和行動掌握在手。他右手一揮,將敵傭兵迎頭劈下的大劍隔開,左手隨即將劍送了上去。被一劍刺中腹部的傭兵強忍疼痛將劍拔出後便立即退後數步企圖重整姿態。然而不給敵人絲毫喘息的那巴爾迎面而上,將右手的劍自下而上順勢揮去,了結了對手的性命。
「你很強啊。」
從牢中突然傳來了陣陣的掌聲,只見一位男子向那巴爾說道。面色不悅地那巴爾循聲瞟了一眼後,便以下巴催促朱利安趕快行動。
「嘿嘿,現在開始輪到我的工作了。」
在路上麻利迅速地打開了牢門。
「哎呀呀,得救了。突然被摩澤斯那傢伙抓起來的時候,還真不知會遭到什麼樣的處置呢。」
年輕人以一種漫不經心的步調走了出來。被關押在這一帶的,似乎只有他一人。
「好像是個個性古怪的傢伙啊。你是旅者嗎?」
「啊,沒錯。請稱呼我為謝尼吧。」
頭戴異國風情的髮飾的青年,以熟不拘禮的態度對朱利安說道。
「看來你並非阿利提亞的人,為什麼會被帝國軍抓起來啊?」
「我擁有一種特技,所以摩澤斯那傢伙叫我為他效力。我當然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所以才會被關到這種鬼地方。真是多災多難啊。」
「特技麼……」
對於謝尼那熟頭熟腦的態度和語氣,朱利安不由得半信半疑。
「你們兩位,幾個的信號來了。按照預定計劃,到城寨外面集合,返回本隊。」
那巴爾向朱利安催促道。
「你們想要攻下這座城嗎?那麼還是多加小心為妙。掌管這座城的摩澤斯是個品行惡劣的龍人族。而去我聽說他是魔龍族的。貿然行事的話,必定會吃苦頭的。如果不介意的話,就把我一起帶上吧,把我關在牢裡的大恩,我得雙倍奉還不可。我就幫幫你們大將的忙吧。」
謝尼一副自命不凡的表情,將傭兵的劍拾起來後便隨著那巴爾走出了牢房。
「雖然十分感謝你的好意,但我們只能心領了……」
朱利安面色不悅地嘟囔著,走在了兩人的後面。對於情報的提供他雖然感謝,但他還是露骨地表示了自己對謝尼實力的不信任。
正處於建築物最深處的幾人正打算趕快離開,帝國兵卻突然間擋在了他們面前。緊接著雙方展開對峙時,身後又出現了其他的士兵。
「這些傢伙之前都躲到哪裡去了?看來是當真不打算讓你逃出這裡啊。」
朱利安不禁罵起街來。
「沒辦法,只能上了。」
說著,謝尼將雙手橫在了胸前。隨著他的這一動作,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道發著淡淡光芒的牆壁。與之同時,那巴爾朝從前方逼近的敵人衝了上去——有如特意在配合那巴爾的動作一般,謝尼隨即穿過了那道發光的牆壁。而走過牆壁,再度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謝尼,其外貌姿態與那巴爾毫無二致。
「怎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完全無視傻楞當場的朱利安的存在,變為那巴爾模樣的謝尼施展著與那巴爾本人完全一樣的華麗劍技,將敵人一一解決。
「嘿嘿,這就是我所擁有的特技。」
待將敵人全部消滅後,謝尼得意地說道。那巴爾的外形化成光之粒子有如流沙一般化去。待光芒消散後,謝尼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這特技雖然不錯,但下次再用時,給我換成其他人的樣子。」
將另一邊的敵人全部收拾掉的那巴爾,將刀鋒指在謝尼的眼前,冷冷地說道。
「我知道了。快點帶我去你們大將那裡去吧。」
謝尼趕快將手舉在頭上表示投降。
【五】
「不行,卡因先生。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康復呢。」
見性急的卡因又跨上戰馬,瑪利亞趕緊上去抓著他的腳一邊勸道。
「現在身在祖國,我哪裡還能乖乖地躺著。抱歉了!」
對瑪利亞道了一句歉,卡因便驅馬朝戰場趕去。
「請問有誰能夠攔下他嗎?」
瑪利亞擔心地向四周的人求救。
「讓我去吧。」
說話的竟然是馬利克。他和卡因一樣,也在先前的卡德茵一戰中與琳達一起受到了來自加內佛的精神攻擊,此時也本應老老實實地躺著病床才對。但是,他也和卡因一樣,無法對奪回祖國的戰爭坐視不理,更何況,當阿利提亞城陷落時,馬利克並沒有身在國內。這份悔恨和內疚感更是強於他人。
「琳達的拜託你來照顧了。不要讓她離開這裡啊。」
對瑪利亞留下話後,馬利克也向戰場而去。
在戰場的最前線,由於帝國軍出乎意料的奮勇作戰,雙方一直處於一進一退的消耗持久局面。此外,阿利提亞城前的城寨中,也集中了帝國軍的幾乎全部部隊,一時要啃下這塊硬骨頭也並非易事。
義勇軍採取了並分兩路的戰術。在奧爾良和阿卡內亞騎士團包圍各個城寨的期間,阿利提亞騎士團則以迂迴路線繞過城寨直接向阿利提亞城進攻。但是,一直等待著義勇軍到來的敵將霍爾斯特特將軍的重裝騎士團阻擋了阿利提亞騎士團的突擊行動。雖然義勇軍也數度嘗試了突擊,然而個個身披重甲的敵軍在城堡的正門前布下了防衛線,這令無法突破城牆的義勇軍屢次突擊均徒工而退。
見戰況沒有任何進展,馬爾斯從城寨召來了白騎士團,直接從空中進行攻略作戰。在天馬騎士的協助下,義勇軍採取了波狀攻擊。就這樣,在反覆的攻擊下,敵人無法獲得足夠的喘息機會最終陣型崩潰。負責指揮的霍爾斯塔特將軍也不見了人影。
「這一下我們可要衝進去了!」
阿貝爾對準敵將展開了突擊。卡因的缺陣多少也讓阿貝爾的情緒有些急躁,甚至採用了可稱為魯莽的行動。
「在卡繆殿下回到這裡之前,我不能將這座城市輕易交給你們!」
霍爾斯塔特手持必殺之槍突然迎了上來。面對這精準而致命的一擊,阿貝爾急忙拉起繩索,讓坐騎扭頭躲避。弱就這樣衝過去的話,阿貝爾必然連人帶馬被刺成肉串。但是,他這一瞬的採取的應急措施,同時也令自己的攻擊錯過了最佳時機。當霍爾斯塔特的長槍貫穿阿貝爾的馬匹時,阿貝爾的槍卻還沒有夠夠對方的身體。馬匹驚地直立嘶鳴,阿貝爾也因此僅僅挑起了對手的頭盔而已。這位年紀剛入初老的將軍雙目死死地盯著被倒下的馬匹甩在地上的阿貝爾,他深信,阿貝爾沒有被倒下的馬匹壓在身下,只不過是僥倖罷了。
「到此為止了!」
霍爾斯塔特大喝一聲,將長槍對著阿貝爾刺了過去。
「阿貝爾!」
一直待在上空的帕奧拉急忙衝了下來。與之同時,一名策馬奔來的騎士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瞳中。
銳利的投槍準確無誤地紮在了霍爾斯塔特的肩上。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而失去了重心的霍爾斯塔特,其刺出的長槍掠過阿貝爾的頭打在了橋上。阿貝爾輕輕擦了擦面頰上的劃傷,便一把將佩在腰間鑲有銀色寶石的長劍拔了出來。正當漸漸捕捉到霍爾斯塔特的喉嚨時,架好長槍的卡因衝了上來。在這因高速移動而具備了強大慣性的致命一擊下,霍爾斯塔特的身體在有如被劇烈拉扯一般,之後便到了下去。同時,卡因也遭到了反彈力的衝擊而摔到了阿貝爾身上。
「你不要緊吧,卡因?實在太亂來了……」
在千鈞一髮之際,阿貝爾接下了摔落的戰友,但隨即又馬上舉起了劍。倖存的敵兵正朝二人步步逼近。
「你們兩個趕快逃吧!」
遲到一步的帕奧拉趕緊上前對敵人採取了牽制行動。幾乎在同一時間,密涅瓦和傑根等人也趕到了。藉著擊斃敵將的這股氣勢,大家乘勝展開了攻勢。
「阿蘭,卡因和阿貝爾兩個就交給你了。多加,奧古馬!要上了!」
帶著步兵隨即跟到的馬爾斯高聲下令後,便帶著士兵們穿過敵人的防衛線衝進了城內。
「王子,請拿上這個。」
奧古馬將一把劍遞給了馬爾斯。那正是在阿卡內亞城內得到的屠龍劍。
「嘿,這不是龍之牙嗎。這樣一來就算是魔龍也能砍了。」
跟隨奧古馬一同前來的謝尼注意到劍的外形後說道。
「那一天出現在阿利提亞的的龍,現在真的就在王座之間嗎?」
馬爾斯不由得又一次向這位奧古馬帶來的奇異的年輕人詢問道。阿利提亞城陷落時,見過龍的只有傑根一人,馬爾斯他們也不過只聽過龍的叫聲罷了。但是,如果那個殘害了無數人類的龍人族如今真的身處王宮的話,就絕對不能輕易放過。更何況敵人還和馬爾斯有著殺母之仇。
「摩澤斯是魔龍族的老者了。雖然他不過是個老糊塗鬼,但過於輕敵的話可是沒好果子吃的。你還是小心的好。」
面對一國的王子,謝尼面不改色地以那輕浮的口吻說道。
自突入王宮後,各條通道中都能夠見到敵人的身影。
「西扎,奧古馬,集中而來的敵人就拜託你們了。多加,我們去王座!」
馬爾斯對傭兵部隊下達指示後,便帶著阿利提亞的騎士們朝王座的所在地趕去。
「就讓我見識一下你們的本事吧。」
趁著混亂,謝尼跟在了馬爾斯等人的後面。
以多加打頭陣,馬爾斯等人殺開了一條血路,儘管這決不是一條輕鬆的路,但馬爾斯等人還是平安地來到了王座之間。隨即,整個大間變成了戰場。然而,儘管周圍已經被捲入戰鬥之中,坐在王座上的摩澤斯卻依然從容不迫、甚至可以說是以目空一切的態度冷靜地注視著眼前所發生的事情。
不久,馬利克帶著阿斯特利亞和米迪亞趕到了。已經將城外的城寨完全包圍的哈丁果斷地採取了不冒險將敵人全數殲滅、僅將其徹底封鎖在寨內的穩守策略。如果要突入城寨內部,就必然會消耗大量的兵力。但若僅將敵人困在裡面的話,那麼光奧爾良騎士團一支部隊便已綽綽有餘。雖說光靠一支部隊不能再做到完全包圍,但哈丁的這一決定也不失為上上良策。若敵人想憑借包圍網的空隙突圍出來,那麼只會成為善於野戰的奧爾良騎士團的絕佳獵物。而如果敵人閉寨不出,那麼他們也不過是無法參與城池防衛的無用戰力。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了餘力的哈丁便讓阿卡內亞騎士團趕往城內進行支援了。一旦城池陷落,那麼城寨裡的敵人也只能投降。如果敵人鋌而走險準備抗戰到底,那麼只要集合全軍的兵力便可輕易將其一舉消滅。
阿卡內亞騎士團在途中得以和馬利克匯合,並在城中內庭遇到與企圖進入王宮的敵兵展開激戰的傑根一行,最終來到了王座之間。
「馬爾斯王子,敵兵就交給我們吧,請您去對付敵大將。」
緊貼在米迪亞身邊、與其配合作戰的阿斯特利亞對馬爾斯高聲喊道。在他和米迪亞兩人完美無缺的默契配合下,敵人根本無法靠近分毫。一條通向王座的路很快便開了出來。
「自以為是的小鬼。好吧,你那個身體就讓我來咬個粉碎!」
隨著摩澤斯舉起黑色的龍石,一團黑色的迷霧慢慢地將他的身體包圍。黑霧中,摩澤斯的身體漸漸化成了一頭巨大的魔龍。
「叫馬爾斯的人類,就是你嗎!」
化為魔龍的摩澤斯在寬廣的王座之間內咆哮起來。
「我就是馬爾斯!」
馬爾斯高舉長劍大聲應道。面對這只巨大的魔龍,他沒有半點的退縮。
「一直躲起來的話就沒事了。你是想像你母親麗莎那樣死在我的手上,還是想你姐姐愛麗絲那樣被加內佛帶走?不,太麻煩了。就讓我用漆黑的火焰把你燒成灰燼吧。」
摩澤斯對著眼前的馬爾斯張開了大口。
「喂,真正的馬爾斯在這邊!你這個老糊塗龍!」
突然一個聲音從左側傳來,摩澤斯不禁側頭望去,之間有謝尼變化而成的馬爾斯正站在那裡。
「可恨的安利子孫竟然有兩個?」
一瞬間,摩澤斯對於應該對哪邊展開攻擊而猶豫了起來。
「白的的貴婦人啊,用你那冰冷的手來鎮壓殘暴者的靈魂吧。刮起來吧,冰冷的暴風雪!」
利用摩澤斯一瞬間所露出的破綻,馬利克對其施放了暴雪魔法。
「就憑這種程度的凍氣……」
對襲來的魔法嗤之以鼻的摩澤斯,漸漸全身因凍結而停下了動作。
「我也不再是昨天的我了!馬爾斯王子,趁現在!」
竭盡全力而大喘粗氣的馬利克顧不得休息,趕緊向馬爾斯催促道。隨即他便精疲力竭地倒了下去。
馬爾斯怒吼一聲,舉劍對著動彈不得的魔龍那冰冷的胸口全力刺了下去。只見被屠龍劍所刺中的地方開始產生裂痕,隨即向魔龍的全身擴散而去。隨著臨終前痛苦的哀嚎,魔龍的硬顎隨同破碎的冰塊一起四散滑落。碎片四濺,令馬爾斯也不得不後退躲避。
眼見魔龍化成了冰塊頃刻粉碎,帝國的士兵們紛紛失去了戰意,開始爭先恐後地向城外逃竄。他們已經不再是馬爾斯等人的對手了。
【六】
「『星之王』?你是說我嗎?我還沒有正式的即位啊……」
對於摩洛多夫帶來的消息,馬爾斯不禁困惑不已。所謂的星之王,是對阿利提亞國王的尊稱。傳說只能由國王佩戴的神劍法爾西昂被拔出劍鞘時,肉眼可是的神秘繁星變回匯聚到國王的身邊,那閃耀燦爛的光輝便能夠將敵人徹底消滅,因而國王便有了『星之王』這一稱號。
統管星光的王……
馬爾斯自己並沒有見過那星光璀璨的光輝。父親也從沒有在他人面前拔出過神劍。據說,星之光是只有當與邪惡之人戰鬥的勇者僅憑作為凡人的一己之力無法戰勝對手時,而被眾神賦予的力量。
「我既沒有法爾西昂也不是一國之君。現在就稱我為星之王不太好吧。」
在還沒有資格的情況下就冒險繼承如此高貴的稱號,不是對不起歷代的國王們嗎?馬爾斯在心中不禁這麼懧為。更何況,姐姐愛麗絲還被加內佛囚禁著,城內的寶庫被洗劫一空,奧姆之杖這阿利提亞的王家秘寶也被搶走了。
「沒有這回事。星之王這一稱號,是被大家所懧同為王的人才具有的尊稱,而絕不是什麼自稱的名號。並且只有持有法爾西昂的人才能被那樣稱呼這一說法更是一大錯誤。正因為是星之王,所以他才能夠將法爾西昂真正的力量引發出來,令星光匯聚一身。」
摩洛多夫婉轉地否定了馬爾斯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更加不能繼承這一稱號了。阿利提亞確實已經被解放了,但是這並非我一個人的力量。大家……阿利提亞騎士團的各位已經希達帶領的塔利斯的戰士們、龍人族的巴努托、尼娜公主的阿卡內亞騎士團……數都數不清了。我們之所以能夠一路走到這裡,摩洛多夫,都是靠了你在內的所有人的力量啊。所以……」
「您還沒有注意到嗎?你已經將繁星召集到自己的身邊了。正因為這樣,尼娜公主才會將火焰之紋章托付於您啊。」
摩洛多夫臉上泛起一絲溫和的微笑,當場跪下向馬爾斯恭敬地敬了臣下之禮。
「好了。大家都在等著您呢。讓大家看看您的英姿吧,我們的星之王!」
在摩洛多夫催促下,馬爾斯向王城的露台走去。在這座三層建築的王城的二階中,建有一座巨大的謁見露台。當馬爾斯的身影出現在露台之前時,眾人間歡聲雷動。來自阿利提亞國內的民眾們如今都聚集在了王城面前。一望無際的人山人海,幾乎練地面也被完全覆蓋而無法窺視。
「馬爾斯大人!」
「星之王萬歲!」
「祝勇者的歸來!」
人聲鼎沸,大家紛紛向馬爾斯拋出了各種讚美的言辭。那壓倒一切般的狂熱,有如巨大的波瀾一般將馬爾斯包容。
「他們如今已經懧同了您就是他們的國王。在這裡的,全部都是阿利提亞的人民。而您,將成為他們所懧同的國王。」
「成為這裡所有人的國王……」
馬爾斯緩緩掃視著人群,喃喃自語道。
「啊,他剛才往這邊看了!」
隨著馬爾斯視線的掃過,少女歡欣雀躍。彷彿那目光只為自己而來一般。
「我決定了,要加入騎士團。」
「怎麼?好吧,既然塞西爾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要成為一名騎士。」
對於少女脫口而出的決定,身邊的少女也興奮地回應道。
還有許多人像他們那樣,只要為了馬爾斯,也心甘情願地奉獻自己吧。
「這裡的所有人,都會成為我的力量。並且他們……才是我應該守護的寶物。」
馬爾斯若有所思地喃道。雖然眼前的場景與解放帕雷斯時如出一轍,但現在的感觸卻和那時截然不同。人們的心,都只是為了馬爾斯一人而躍動著。
「沒錯。請您成為一位不辱大家所尊您的星之王這一稱號的國王吧,馬爾斯大人。請您發言吧!」
「我明白了。爺爺,不,摩洛多夫伯爵。」
馬爾斯回應了摩洛多夫的請求,向眾人發表了嶄新的宣言。
第4章 暗黑龍與光之劍
【一】
「星之王·馬爾斯……還真是一個誇張的名號啊。以爺爺的性格,大概會利用這一名號吧。置之不理不就好了……你說對吧,巴努托。」
橫臥在阿利提亞城的房頂上,謝尼將目光停在了站在一旁的巴努托身上。不過相對的,巴努托僅僅是站著,一言不發。
「不用擔心。琪琪的下落,我也會幫忙搜索的。安利的末裔我們也找到了,相信琪琪也是一樣。好了,加內佛幹的事情,其目標大致上我們也清楚了。放心吧。」
凝視著星空說完最後一句話後,謝尼也站起了身,對著深邃的夜幕展開了雙臂。
奪回阿利提亞數日後,馬爾斯在自己那令人懷念的臥室中沉入了夢鄉。在意識不斷交織往來於夢境和現實之中,一位身著華麗長袍的老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馬爾斯王子。」
「什麼人?」
被老人突然搭上話後。馬爾斯在睡眠狀態下開口問道。他的身體並沒有動彈,雙眼也沒有睜開。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卻能看見老人的身影。
「我名叫加托。」
老人的聲音忽遠忽近,已是白髭滿面的他表情溫和安詳,但卻給人一種嚴肅的感覺。
「您就是大賢者加托嗎?」
馬爾斯不禁回憶起以前從溫迪爾、馬利克那裡聽到的話。老人點了點頭。
「我給你幾句助言吧。曾和米羅亞一起被我收為弟子的加內佛不僅從黑暗中創造出了惡靈這一魔法,還將法爾西昂也一併帶走了。他企圖借此將多爾亞帝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雖說過去曾是我的弟子,但沒想到他竟然會作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不能再看著他如此為所欲為了。如今他已經潛入了特貝的遺跡,如果你想打敗他的話,就把光之寶玉和星之寶玉找到,然後帶上它們來馬其頓見我吧。那樣的話,我就可以把惟一能夠打敗加內佛的魔法——『星光爆裂』傳授於你。」
「那兩個寶玉在什麼地方呢?」
對於加托那出乎意料的話,馬爾斯顯得有些激動和心急,畢竟他也親眼目睹過加內佛持有的魔法的可怕,如果真有能夠對抗那魔法的力量的話,就不會再重蹈卡德茵之戰的覆轍了。
「它們被收納在位於格魯尼亞北方名叫拉曼的神殿中。大概,那位名叫琪琪的少女現在也在那裡吧。」
「格魯尼亞……馬其頓……我們打倒帝國,遲早也會向這兩個地方進軍。拉曼神殿正好在行程途中。我明白了。如果那兩個寶玉真的能帶來打敗加內佛的魔法,那麼我很樂意帶它們來見賢者大人您。」
無論如何,加內佛都是將來無法迴避掉的敵人。為了打敗帝國,格魯尼亞和馬其頓也必須率先攻打下來不可。
事實上,這幾天馬爾斯一直猶豫不決。
被帝國所佔領的王國一一獲得了解救。那麼還有必要繼續擴大戰火,將格魯尼亞和馬其頓兩國也攻佔下來嗎?每逢想到這裡,馬爾斯的腦海裡便會浮現出格拉王國的慘景。說到頭來,格魯尼亞和馬其頓也不過是被帝國利用了而已,這種想法在馬爾斯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令帝國滅亡,那也不過是一場人類互相之間的消耗戰罷了。那說不定才是龍人梅迪烏斯的真正目的。
在這帶有一絲氣餒的想法的背後,馬爾斯對加內佛和梅迪烏斯的恐怖感也一直影響著他。如果不能破除惡靈,那麼就無法打敗加內佛,也就無法取回神劍法爾西昂,沒有神劍自然也就意味著沒有能夠對抗梅迪烏斯的力量。只要不將梅迪烏斯打敗,那麼帝國無論如何滅亡也會再度復活。如此說來,輕率地進攻帝國,只會早成士兵們的白白犧牲的下場。考慮到重裝緣由,馬爾斯躊躇不決,一直煩惱不已。
但是,既然現在有了勝算,那麼事情就另當別論了。只要有能徹底將梅迪烏斯打敗的可能,那麼堵上整個阿卡內亞大陸的命運與帝國戰鬥也就有了意義。
「嗯。我等著你的到來。」
「加托先生……」
眼看著加托的身影漸漸消逝在夢幻的黑暗中,馬爾斯連忙高聲叫住了他。
「什麼事?」
「非常感謝您!」
加托不禁微微一笑,隨即消失了身影。
【二】
「馬爾斯王子到底想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啊?如果他還不準備行動的話,那麼就讓奧爾良騎士團和阿卡內亞騎士團進攻格魯尼亞吧!」
「等等吧,冷靜些,哈丁殿下。阿利提亞是馬爾斯殿下的祖國,再加上如果要進攻格魯尼亞的話,總是要話時間進行一些準備的。」
一大早哈丁便已急不可耐地發起了牢騷。溫迪爾則不斷委婉地向他勸說。
「我明白您很擔心尼娜公主的安危,但現在我們必須團結一心。如果輕視敵人和單獨行動的話,下一次很可能就輪到我們被帝國打敗了。還望殿下慎重行事。」
再度被灑了一盆冷水,哈丁不滿地輕輕哼了一聲。對他而言,當下必須盡快將格魯尼亞攻下來才是上上之策。這是草原之民所具有的秉性嗎?還是身為戰士的哈丁那勇猛性情的表現?再或者是……這一點就連溫迪爾也不太瞭解。
「之後,就去了卡德茵的修道院,看了那些孩子們。」
「真符合希達的作風啊。」
從門的另一端傳來了微弱的對話聲。哈丁等人不由自主地將不過投向了被打開的房門。
「早上好,哈丁殿下,溫迪爾祭司。」
晚一步進了早餐的馬爾斯和希達一起走了進來。
「密涅瓦殿下一行很快也會過來。」
「這麼說,終於要開始行動了?」
哈丁面帶喜色地問道。
「是的。馬上召開進攻格魯尼亞的軍議。」
馬爾斯態度明確地答道。
三天後,做好了完全準備的義勇軍從阿利提亞出發了。
由於補給線的整備和部隊的再度編成工作遭到阿利提亞城被解放後,就立刻由哈丁和溫迪爾著手執行了。因此這一次的出擊可以用史無前例的迅速來形容。如果不是為了等待波亞祭司從阿卡內亞負責帶來補給物資的話,恐怕出擊還能夠更加提起開始。這對以騎兵隊為中心的奧爾良騎士團來說就可能是家常便飯,但對以步兵隊為中心的阿卡內亞騎士團和各個傭兵部隊來說,這幾天休息只不過好容易將連日作戰的疲勞勉強消除掉罷了。但既便如此,士兵們依然由衷地對能和馬爾斯一起參戰趕到高興,整個過程中沒有一個人發過半句怨言。
鑒於這種情況,馬爾斯便讓大軍放慢了行軍速度,故意將義勇軍的從容不迫展示給帝國軍,以達到威懾敵人的目的。
這一策略對於動搖格魯尼亞來說已經綽綽有餘。緩慢行軍的速度不禁讓格魯尼亞軍懧為,義勇軍的規模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計之外。
由斯塔隆將軍率領的黑騎士團在初期本作為援軍趕去了阿利提亞,但在途中接到阿利提亞陷落的情報後便停軍後退了。即便敵人因大戰而疲憊不堪,但橋樑眾多的阿利提亞對於騎兵來說並不是一個能夠有效發揮機動力的戰場。因此,在接到格魯尼亞國王路易的命令後,黑騎士團便退至卡西米亞島並在那裡布下了防衛陣線。在這座連接了大陸和島嶼、名叫卡西米亞大橋的巨大橋樑上展開防衛,可以說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大橋的北側大陸部分建有附加了棧橋的城寨,而南側的島嶼部分也建有數量眾多的城寨。在北側的城寨迎擊敵人的同時,只要在橋上布下陣營,那麼就可以對企圖渡橋的敵軍展開波狀攻擊並將他們各個擊破了。
格魯尼亞所採取的這一作戰方案,乍看之下是充分利用了地形優勢,甚至可以說是理所當然所採取的方案。但在這作戰方案的背後,卻表現出了國王路易在疲軟狀態下的消極態度。原本身體就孱弱不堪的路易將實戰的指揮交給了以卡繆為首的各個將軍。但是,最值得信賴的卡繆在被帝國調離之後,群龍無首的格魯尼亞軍開始逐漸被義勇軍各個擊破。在與日俱增的恐怖感以及過度操練的打擊下,路易終於到了下去。如今臥病在床的路易雖向帝國申請了援軍但卻遭到了拒絕,在數次交涉下對方也只是作出了讓卡繆重新回歸軍隊的口頭約定。因此,黑騎士團最大目的在於阻止敵人的前進,拖延時間以等待指揮官卡繆的歸來。
義勇軍與格魯尼亞在水面下的策略交戰早已寂靜但又激烈地開始了。結果,初期義勇軍那緩慢的行軍速度讓格魯尼亞誤以為自己爭取到 了時間。但事實上,正由於格魯尼亞軍在防衛線上投入了多餘的兵力而導致其他部隊動容不得,才是義勇軍的補給部隊平安地往返與大陸之間。
對義勇軍來說,黑騎士團的最大威脅便是他們的高機動力。若他們突然從卡德茵西南部的草原地帶展開攻擊的話,勝負便很難預料了。擔心這一點的義勇軍也持續由白騎士團擔任著偵察行動。而奧爾良騎士團、阿利提亞騎士團以及一切機動部隊也一直走在隊伍的最前頭。一旦確保了行軍的安全,那麼也能夠迅速展開電極般的奇襲攻擊。實際上戰鬥尚未打響,格魯尼亞軍便已經失去了在時間方面的優勢。
待與駐紮於大橋北側城寨中的敵軍開戰後,馬爾斯便留下補給部隊率領著本隊朝戰場展開了急行軍。在確信敵軍過於在意鞏固防守而無法展開攻勢後,義勇軍便展開了總攻擊。
如果這時,卡繆若能及時趕回到黑騎士團的話,事態或許會立刻發生逆轉吧。只要憑借海路派遣少數的精銳部隊攻擊義勇軍的背後,將其補給部隊全部殲滅的話,大軍就很難繼續維持下去了。由於戰鬥的次數過於頻繁,義勇軍也不可能立刻就送上數量龐大的補給物資和食物。這樣一來,只要繼續穩固大橋的防衛線,那麼義勇軍就只有撤退的份了。接著再進行追擊削減敵人的戰力的話,義勇軍和帝國軍之間的戰力天平很可能會再度傾向帝國一方。
換句話說,因指揮官的能力差異,軍隊的戰鬥力也會發生大幅度的變化。但萬幸的是,此時此刻卡繆才剛剛越過了馬其頓的國境而已。
義勇軍依靠步兵的奮戰一口氣將北方的城寨全部包圍後,便轉身在卡西米亞大橋前展開了陣容。此刻,哈丁帶領麾下的騎士團突然獨自開始了渡橋行動。見敵人有所行動,正中下懷的黑騎士團便退至對岸做好了準備。就在此時,哈丁衝過了河。
「我是奧爾良騎士團的團長哈丁!黑騎士卡繆在嗎!堂堂正正地決一死戰吧!」
藉著這怒濤般的喝聲和氣勢,哈丁打倒了前衛的黑騎士團成員,高聲向敵人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但是,卡繆並不在場,所以也不可能站出來迎戰。
「畏縮起來了嗎?沒想到黑騎士團竟然都是一幫畏首畏尾的傢伙。連一戰的價值也沒有。撤退了,諸位!」
在放聲嘲笑了對手一番後,哈丁帶著部隊轉身撤退。烏爾夫等弓騎兵則小心翼翼地進行著護衛。
「可惡,竟然愚弄我們黑騎士團!」
自尊心高傲的黑騎士們不禁被哈丁的舉動徹底激怒,一個個你追我趕地朝哈丁追去。
彷彿要將大橋震裂一般,近半數的黑騎士團成員在盛怒之下追著奧爾良騎士團衝上了大橋。當黑騎士團到達河中沙洲,也就是大橋的中繼點時,位於義勇軍本隊中的朱利安放出了鏑矢。在箭簇中安置了弟子的利矢發出了刺耳的聲音。以此為號,密涅瓦率領的白騎士團突然破雲而下。
天馬部隊從天而降,對著在大橋上無法施展行動的黑騎士們精準地投下了飛槍,頃刻之間敵人便倒下了一片。而一擊脫離、重新回到上空的密涅瓦等人在挑戰了天馬、飛龍的姿勢後,再度朝殘餘的敵人俯衝而去。連續遭到兩度箭射的黑騎士團死傷無數,已無法再組織其有效的隊形。見時機已至,奧爾良騎士團回過身來,朝敵人的殘餘分子展開了突擊。擋在橋上的敵人紛紛被甩至河中,義勇軍一氣呵成般攻入了對岸。接著,作為後者的阿利提亞騎士團以及白騎士團也紛紛開始了渡河行動。
戰力損失了大半,無法再維持戰線的黑騎士團在三大騎士團的聯合攻擊下頃刻間便瓦加崩潰了。
「好!要確保橋樑的安全。」
傑根對阿蘭和阿貝爾下達了指示。不久之後,攻下北方城寨的馬爾斯的部隊便隨後度過了大橋。
【三】
將黑騎士團的追討行動以及進攻格魯尼亞本國的準備活動拜託給哈丁和摩洛多夫後,馬爾斯率領著少數的精銳部隊朝東方的拉曼神殿出發了。之所以只帶少數的部隊,是因為馬爾斯懧為沒有必要全軍出動前往一個小小的神殿。
拉曼神殿是祭祀那加的神殿。在那加神話中,那加是被神派遣到地面的巨人神。人們為了感謝他而建造了這座神殿。雖然過去有記錄現實這裡曾經有神官負責管理,但最近百年以來,神殿中一直空無一人。因此,據聞盜賊前來盜取供品的事件也頻繁發生。但是,也有人說每當發生這樣的事件,對那加有著深厚信仰的人們就會從盜賊手中奪回供品,並將他們再度祭祀回神殿之中。不過,這一傳言也再度召來了新的盜賊,從而引起了惡性循環。
另外,傳聞最近拉曼神殿被一群可怕的魔物所霸佔。但是,一部分盜賊卻懧為這一傳聞不過是人們為了避免供品再度失竊而放出的流言而已。
在盜賊之間,一直流傳著這樣的一個傳說:只要能夠獲得拉曼神殿的至寶,就能夠成為一國之王——儘管這傳說毫無根據,但盜賊們對此卻深信不疑。由此,拉曼神殿便成了招引人類醜惡慾望的不祥之地。
「仔細想想的話,我們其實也算是盜賊呢。」
當拉曼神殿映入眼中時,馬爾斯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好了,只要能夠得到加托那位賢者的魔法,之後將寶玉還回去不就可以了嗎?」
朱利安對馬爾斯安慰道。他的話也正說出了大多數人的想法,只要用過之後還回去的話就沒有問題了。
「嘿嘿,寶貝,有寶貝啊。」
擅自跟來的利卡多踱著輕快的步伐哼著小調,簡直是樂不可支。跟在他身後的,是默默不語的巴努托。他也相信加托所說的話,為了尋找身在這座神殿中的琪琪而一同前來。
除此之外,同行的還有類模塊、奧古馬和那巴爾為首的傭兵們。
「好,大家進神殿吧!」
在馬爾斯的催促下,西扎和拉迪推開了神殿的大門。然而門剛一敞開,有如咆哮一般的巨大聲音便呼嘯而來。在場的全員不約而同地同時拉開了架勢,但除了聲音之外,並沒有任何東西從裡面出來。
「剛才的那個,是什麼啊?」
慌忙躲到朱利安身後的利卡多戰戰兢兢地問道。
「是琪琪!」
只要巴努托一人對利卡多的問題做出了回答。
「琪琪是什麼人啊?」
利卡多好奇地問道。
「琪琪是神龍族最後的倖存者之一。是將成為下一代神龍族女王的女孩。」
「女孩,發出那麼巨大的吼聲的,怎麼可能會是個女孩子?」
利卡多反問,顯然他並沒有相信。
「那位少女也是龍人族是吧?那孩子不會加害我們吧?」
馬爾斯想巴努托問道。
「我不知道。琪琪原本是個溫柔的孩子。但是她被加內佛帶走以後,很有可能被施加了邪惡的暗示之類。剛才的聲音充滿了強烈的憤怒和第一。琪琪是絕對不會發出那種聲音的。」
「這樣的話,事情就麻煩了。大概我們不和已經變成了龍姿態的那個孩子戰鬥的話,是拿不到光和星的寶玉的。但如果我們和她戰鬥的話,就會正中了加內佛下懷。事情這下子可不妙啊。」
馬利克面露難色。
「沒錯。為了使寶玉不被他人盜走,加內佛把琪琪當成了神殿的看守人。哎,她真是太可憐了。」
「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如果那個叫琪琪的龍人族是被加內佛操縱了的話,那麼就應該有什麼解開暗示的方法才對。如果無法解開暗示,我們就只有將她打倒或者在龍的眼皮之下將寶玉盜走這兩條路了可走。」
待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阿斯特利亞向大家徵求了意見。
「神龍是龍族中堪稱力量最強的種族,具有比我這個火龍強大數倍的力量,我是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的。當然了,這裡的所有人一起去挑戰也是無濟於事。不過,眼下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光之寶玉,那個寶玉具有破邪的力量。只要有了它,就可以將琪琪從加內佛的束縛中解放出來。」
「等一下。為了得到寶玉,就必須想辦法對付龍。而要對付龍,就必須要有寶玉,這不是繞回來了嗎!」
巴努托的話讓利卡多一副無話可說的表情。
「傻瓜,所以我們才跟來了不是麼?」
朱利安敲了敲自己小弟的頭對他提醒道。
「馬爾斯大人,你能幫忙引開那個叫琪琪的龍的注意嗎?趁那段時間我們會負責把光之寶玉找出來。」
「怎麼?連我也要一起……」
對朱利安的提議,利卡多是怨聲載道。朱利安為了讓他閉嘴,再度想馬爾斯下達指示。
「只好這麼辦了。奧古馬、那巴爾,你們兩位跟著他們去吧,神殿裡很可能還有被龍追趕的盜賊在。其他人跟我一起來。如果神龍朝朱利安他們過去了,我們就一定要盡力引開她的注意。不過注意不要勉強自己和龍作戰。如果見勢不妙就立刻逃跑,重整姿態。明白了吧?」
全員點頭應許。隨後便為了各自的目的分頭展開了行動。
「哎……為什麼我會遇到這種倒霉事……」
利卡多不滿地低聲嘟囔道。
「牢騷到此為止,快點去找。」
那巴爾壓低著聲音說道。為了節約時間,朱利安和利卡多兵分兩路同時展開了搜索。
拉曼神殿的內部結構和那些被稱為神殿的普通建築的內部迥然不同。除了神殿最深部有一座祭壇之外,兩旁還建造了許多排列整齊的小房間。小房間的內部結構一眼看去有如倉庫一般,從整體來看,整個神殿的構造就如同一個寶物庫一般。
加托所說的寶玉事實上也是這個神殿的祭祀品之一。所以這些小房間應該是建來用作收納其他神器之類的神聖物品的。不過,問題在於這個神殿的規模。
各個小房間中還設置了無數個架子,彷彿這裡曾經收藏過數量龐大的小規格物品。話又說回來,到底是誰建造了這座神殿,又是誰曾經放置了數量繁多的供品呢?如今整個房間裡已經空無一物,因此無人再能推測出神殿的來歷。就是偶爾發現了什麼,那也不過是最近有人放置的供品罷了。
「是這個吧?不管了,先拿上再說吧。」
「去下一個地方了。」
見這個房間已無他物,那巴爾對利卡多催促道。當兩人剛準備進入下一個房間時,突然和一支小規模的盜賊集團遭遇了。不管三□二十一,那巴爾便一言不發地將劍指向了對手。然而這一舉動卻適得其反,受驚的盜賊們不僅沒有被下退,反而叫罵著一起衝了上來。儘管他們很快便被那巴爾一一放倒,但傳遍整個神殿的打鬥聲,已經足夠吵醒正在祭壇之間內沉睡的琪琪。
一直伏在地上沉睡的巨龍揚起了頭。這只閃耀著黃金色光輝的神龍將視線投向了神殿的中央,然後慢吞吞地開始了行動。
「沒辦法了……」
一直躲在角落裡觀察動靜的馬爾斯等人見那巴爾等人蹤跡已露,只好搶先衝了出來。以注意到他們,神龍立刻轉過了方向。
將火焰之紋章拿在手上,馬爾斯和琪琪那翡翠色的眼眸正面相對。一瞬間,神龍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頓了一頓。然而幾秒過後,她便態度巨變,張開大口準備向眾人施放龍之吐息。一見神龍的動作,馬爾斯等人立刻擺好了姿勢準備隨時躲避。不過,琪琪卻沒有進行攻擊,張開的大口僅發出了巨大的咆哮而已。
神龍轉過頭去,恨恨地瞪著將屠龍劍淺淺地砍在自己尾巴上的奧古馬。
「馬爾斯王子,是寶玉!」
朱利安大喊一聲,一個箭步從奧古馬身後跳了出來,順勢將散發著光輝的寶石向馬爾斯擲去。
馬爾斯一把將劍丟掉,穩穩地將寶玉接下。
「巴努托!」
剛以到手,馬爾斯又立刻將寶玉傳給了身後的巴努托。
寶玉在手的巴努托一邊向前邁開了步子,一邊高高地舉起了龍石。見狀,馬爾斯等人連忙後退,以免在他變身時被捲入不必要的麻煩之中。
面對突如其來的火龍,神龍放棄對奧古馬的攻擊回過了身。已經充滿了敵意和憤怒的淺淺,對準巴努托張開了大口。
「琪琪,是我,巴努托。」
巴努托毫無懼色地對神龍呼喚道,同時將光之寶玉叼在了口中。
「巴……努托……」
淺淺不禁緩緩地複述著巴努托的名字,同時朝他向前邁了一步。
光之寶玉的光輝突然變得更加強烈,在這光輝的照耀下,神龍的身體也呼應著散發出金色的光芒。漸漸的,包圍著神龍的金色光芒逐漸減弱、變小,最後,一位被光芒包圍的少女出現在了馬爾斯的面前。見琪琪的束縛一成功被破,巴努托也恢復了人形。
「巴努托爺爺……」
「琪琪,你總算清醒過來了……」
抱著奔入懷中的女孩,巴努托感慨萬分。
「這孩子就是琪琪嗎?」
方纔還是凶狠無比的巨大的神龍,現在卻成了一位天真無邪的少女,這差距不禁讓馬爾斯懷疑起了眼前的事實。以奧古馬為首的眾人也帶有和馬爾斯一樣的疑惑。
「對,就是我,哥哥。」
未待巴努托開口,琪琪搶先回應道。接著,琪琪又跑回了馬爾斯的面前。
「哥哥你是?」
「我嗎?我叫馬爾斯。」
面對琪琪一臉純真的面容,馬爾斯微笑著答道。這溫柔的笑容,也讓有些進展的琪琪放下了心。
「那,我叫你馬爾斯哥哥吧。」
說完,琪琪開心地撲在了馬爾斯的懷中。雖然這一可愛的舉動毫無他意,但馬爾斯一下子也感到不好意思。
「看起來,還是把這孩子交給馬爾斯王子比較令人放心呢。」
說完,奧古馬走到馬爾斯身旁,將從懷中取出的寶石交給了馬爾斯。寶石中閃爍著許多微小的光點。
「這是朱利安找到的。大概就是星之寶玉了。」
此時,巴努托和利卡多等人也圍了過來。
「啊?那麼我找到的就是其他的東西了?那能不能把這東西給我啊,馬爾斯大人?」
利卡多取出一個綠色的寶玉,說道。
「這是大地的寶玉。這是個擁有能夠撼動大地的力量,能夠給周圍的人們賦予勇氣的至寶。把它和光之寶玉一起交給馬爾斯王子吧。」
說著,巴努托將光之寶玉也遞給了馬爾斯。
「那麼,就吧這個交給我保管吧,利卡多。」
「切,好吧,反正我這一次收穫也不小了。」
惡作劇般地伸了伸舌頭,利卡多笑嘻嘻地將大地之寶玉交給了馬爾斯。
「好了,我們需要的東西都已經得到了。盡快返回本隊吧。」
在馬爾斯的命令下,全員當即離開了拉曼神殿。琪琪則一直挽著馬爾斯的手腕跟在一旁。不過也許是先前受到的劍傷的緣故吧,偶爾,她會覺得疼痛不已而揉揉屁股上的傷口……
回到本隊之後,琪琪將與巴努托分開後的經歷告訴了大家。被加內佛抓住以後,她便被加內佛經由卡德茵一路帶到了拉曼神殿,在那裡,加內佛利用漆黑之寶玉對她施展了無數次的暗示。
「恐怕,加內佛早就已經預測到,大賢者加托能夠創造出星光這一魔法吧。」
馬利克對馬爾斯闡述了自己的看法。
「魔道書這種東西,其原理是將存在與自然界中的魔龍利用特殊的排列組合的魔文字存於書中。屆時,蘊涵有魔力的東西便能夠作為媒介使用。我所持有的風之刃以及琳達所持有的奧拉魔法,都是利用強力的寶玉所製造出來的。這些我也是從溫迪爾老師那裡聽來的。加內佛自然也應該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利用琪琪,讓她去看守寶玉的吧。如果是一般的戰鬥的話,擁有比巴努托先生更加強大力量的琪琪恐怕是無人能敵的。只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加內佛本人不親自拿走寶玉。加內佛只要像拿走法爾西昂那樣,將寶玉一起帶在身上的話,我們不久完全沒有勝算了嗎?」
馬利克的疑問不無道理。與其話費巨大的精力對琪琪施加暗示,讓她去守護寶玉,還不如自己將寶玉帶走,這樣才是最保險的做法。
「恐怕,有什麼理由迫使加內佛不能這麼做吧。不管怎麼說,我們能夠得到寶玉也算夠幸運的了。剩下的,只要將他們交給甚至馬其頓的加托大人的話,就能夠獲得對抗加內佛的力量的。」
「是的。一定獲得星光這一魔道書,我就會用它來打敗加內佛。就讓我們親手打敗加內佛,一起救出被他帶走的愛麗絲公主吧。」
「當然了!」
馬爾斯和馬利克一起許下了諾言。
【四】
待馬爾斯他們回到本隊後,義勇軍便正式的對格魯尼亞展開了進攻。
相對的,格魯尼亞一方以剛剛歸國的卡繆為總大將,做好了迎擊的準備。但正當決戰迫近之際,一個噩耗飛速傳遍了整個國內——格魯尼亞國王路易駕崩了。原本就身體孱弱、性格懦弱的路易在得知義勇軍逐漸逼近的消息後,終於整日心神不寧因而加速了病情的惡化。
此外,數次向馬其頓以及多爾亞帝國請求援軍均遭到拒絕,這也是令路易陷入絕望的另一大因素。早在初期當帝國和馬其頓兩國結盟之時,格魯尼亞便面臨著開戰抑或同盟的二擇困境。表面上路易是聽從了卡繆的進言而作出和帝國同盟的決定,而事實上路易不過單純是在害怕帝國而已。在請求援軍卻遭到拒絕後,被帝國拋棄的念頭在路易腦海中揮之不去。他開始悔恨自己很可能作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雖然格魯尼亞失去了實質上的領導者,但不會就此輕易地向義勇軍全面投降。因為王位的繼承人、路易的子嗣尤米娜和尤貝爾這對雙胞胎被帝國當成了人質。在路易做出與帝國同盟的決定後,為了提出證明而被迫將自己的孩子作為人質交給了帝國。和由於兄妹之間的爭執而令瑪利亞公主被當成人質幽禁在自軍內的那狡猾的馬其頓不同,格魯尼亞王國從一開始便被當成了帝國的附屬國來使喚。
「多爾亞帝國也就罷了。沒想到連米謝爾也拋棄了我們,這真有些令人不敢相信。不過,如果這就是命運的話,我願為祖國格魯尼亞殉國。將軍您是如何打算的?」
卡繆向勞倫斯將軍問道。向國王路易進言,讓過去只不過作為一介傭兵、從塔利斯來到格魯尼亞的勞倫斯提升為將軍的,正是卡繆。
「將軍並非格魯尼亞的人,沒有必要白白丟掉自己的性命。」
「不,我希望,您不要擔心……」
勞倫斯靜靜地答道。和擁有敏銳的洞察力,一頭閃耀著光輝的金髮、神采奕奕的卡繆相比,已是銀髮白髭的勞倫斯雖然已是老態龍鍾,但依然顯得老練深沉。
「公主和王子若還在世,那麼為了保護他們,我會拼上這條性命和義勇軍戰鬥到底。」
「比起國家更重視人嗎?真符合貴公的作風。」
卡繆不由得浮起一絲苦笑。
「即使國家滅亡了,但只要能繼承王位的人還在,那麼國家也就能夠再興。就像阿利提亞和阿卡內亞那樣。」
「阿卡內亞……」
格魯尼亞在漫長歲月中一直被當作阿卡內亞的附屬國而對待。這也是因為阿卡內亞一直害怕擁有強大勢力的格魯尼亞會成為第二個多爾亞帝國——儘管這在格魯尼亞看來是不合邏輯甚至可笑之至的。既然如此,不然橫下心來真的與阿卡內亞對著幹,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但是,最終格魯尼亞卻落得個近乎被多爾亞吞併,服從的國家從阿卡內亞變成 了多爾亞帝國的下場。更何況持有多種異文化的多爾亞帝國在這一邊的實際上也遠遠比阿卡內亞更加難以伺候。
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馬爾斯舉兵起義時開始的。從那時候起,卡繆和米謝爾所勾勒的計劃便成了泡影。一直在前線作戰的格魯尼亞軍和馬其頓軍,如今的戰力被大大削弱。已經遠遠地低於多爾亞帝國了。
「馬其頓既然按兵不動,那麼我們只能依靠目前手中的兵力想想辦法了。」
面對對手的大軍,卡繆卻沒有進行防禦戰的打算。
「那麼,我就去負責鞏固城池的後方的防守吧。不論戰鬥的過程如何,我們都只有力求最佳的結果。」
說完,勞倫斯便從卡繆面前退了下去。
「姑且不論過程如何……若為了達成自己所期望的結果,人們就不得不一直愚昧下去嗎……」
卡繆摸了摸佩在腰間的奇跡之劍的劍柄,自我解嘲般的說道,之後便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五】
攻陷了連守備部隊都得不到充足補充的奧爾貝倫城後,義勇軍為了準備進行格魯尼亞本城的進攻而暫時進行了休整。
城外春雷轟鳴,暴雨隨即傾盆而下。
「勞倫斯將軍?」
馬爾斯向希達反問道。
「是的,他是父親從前的朋友。」
隔著馬爾斯的肩膀凝望著窗外的春雨,希達答道。
「我聽說不久前他投靠了格魯尼亞,還被提升成了將軍。但是如果他知道我也在義勇軍裡的話,或許……」
「這恐怕就很難說了。」
馬爾斯面露難色的打消了希達樂觀的猜測。
「但是,如果就這樣因戰爭而喪命的話,實在是太可悲了。即使是讓我來預測,我也覺得這場戰爭格魯尼亞是毫無勝算的。我無法忍受看到人們因為毫無意義的事情而喪命。」
「希達……」
馬爾斯靜靜地將希達抱在懷裡,以嚴厲的語氣對她說道:
「不論是誰,都不會出於一己之好而去以命相搏。但是,那些人也有他們的驕傲和信念。讓他們就這麼捨棄自己的驕傲和信念,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是在太愚昧了……」
輕輕把頭埋在馬爾斯的懷著,希達憂鬱地說。
「是的,他們都是傻瓜。正因為如此,我們必須盡快結束這些愚昧的事情。將戰爭越拖越久只會讓更多的人死去,我們要盡量以少數的戰鬥來結束這場戰鬥。如果能打敗卡繆並捕獲他,那麼敵人說不定就會投降了。到時候勞倫斯將軍就拜託你去說服了。」
「好的,馬爾斯大人……」
希達將埋在馬爾斯懷中的頭抬了起來。從一瞬間躍入眼簾的窗外景色中,她突然注意到了什麼白的的東西。
「馬爾斯大人,你看那邊。」
一直凝視著希達的馬爾斯,隨聲將目光轉向身後。
「是天馬。到底是誰在騎著它呢?」
和馬爾斯一起徑直走到窗前,希達帶著肯定的口吻說道。隨著一聲由遠至近的嘶鳴,白色的身影漸漸地靠了過來。
「飛得真高啊,難道打算在城頂上降落嗎?」
「我們去看看吧。」
兩人走出房間,快步登上階梯。
當到達依然暴雨傾盆的城頂時,帕奧拉和卡秋亞二人已經先一步在那裡注視著天空了。
「馬爾斯王子,還有希達公主,二位也來了。」
注意到兩位前來的帕奧拉不禁有些驚訝。
「馬爾斯王子……」
聽到姐姐的聲音後卡秋亞也回過了頭來,不過在看到靠在馬爾斯身邊的希達後,馬上又將視線移回了天空。
「那個人是誰?」
馬爾斯對兩人問道。
「大概……」
「姐姐!」
當回過頭來的卡秋亞正準備答話時,從大雨中飛過來的天馬騎士突然高聲喊道。
「果然是她,是艾絲特!」
一面彈去濺在身上的雨滴,天馬降落在城頂上。卡秋亞馬上跑了過去,和從天馬上跳下的艾絲特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馬爾斯大人,她是我們的妹妹艾絲特。」
帕奧拉想馬爾斯作了介紹。
「艾絲特,這可是馬爾斯王子的面前啊。你怎麼會來這裡的,好好向我們說明一下吧。」
帕奧拉朝在卡秋亞懷中高興地又蹦又跳的艾絲特輕聲責備道。竟然如此,她的表情也顯得非常開心。
「我為了尋找奇跡之劍而去了格魯尼亞,結果在那裡被捕了。但是一個叫卡繆的人不知為何把我放了出來,而且連奇跡之劍也一起給了我……」
「你就不能先冷靜下來再說嗎?你剛才的話完全莫名其妙啊。」
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艾絲特的話,帕奧拉和卡秋亞連忙朝聲音的方向恭敬地敬了一禮。艾絲特也慌慌忙忙地朝聲音的主人——密涅瓦低下了頭。
「各位都已經淋成落湯雞了。趁還沒有感冒時趕快回屋裡去吧。也請馬爾斯王子您一起……」
密涅瓦向眾人催促道,一面取下斗篷批在艾絲特身上,然後就那樣溫柔地摟著艾絲特的肩一起返回了城內。
【六】
「你要把奇跡之劍給我?」
一聽要將艾絲特帶回來的奇跡之劍交給自己,阿斯特利亞滿臉驚訝和迷惑不解的表情。
「這把劍是阿卡內亞王家的至寶。因此,由阿卡內亞的人使用它是理所當然的。」
以目光從一同被召來的米迪亞以及喬爾久的表情上獲得了確懧後,馬爾斯對他說道。事實上除了奇跡之劍外,在場的喬爾久現在便拿著從尼娜公主那裡正式借來的另一件至寶——炎弓巴爾迪亞。
但是,和從阿卡內亞的貴族出身的米迪亞及喬爾久相比,阿斯特利亞便不禁猶豫不決起來。
「阿斯特利亞……」
米迪亞向阿斯特利亞催促道。那目光彷彿在對他說,如果他能夠使用奇跡之劍,那麼自己也會非常高興一般。於是,阿斯特利亞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麼就請允許我暫時保管了。」
將奇跡之劍接到手中後,阿斯特利亞深深地鞠了一躬。
翌日,天氣格外晴朗,彷彿昨日的驟雨不曾有過一般。雖然地面還有些泥濘,河面也有所增漲,但總比在雨中戰鬥要舒服多了。
馬爾斯將部隊一分為四後,便朝格魯尼亞進軍了。由希達和傭兵部隊構成的步兵隊,由東沿著城下町向城池的背後迂迴行進著。率領著阿卡內亞騎士團和阿利提亞騎士團步兵的馬爾斯則負責攻略南部的城寨以切斷敵軍前往城池的援軍,達成目的後便沿著河川北上,直接向城池進軍。剩下的阿利提亞騎士團和奧爾良騎士團則將與在城池的南面展開陣勢的敵騎士團展開直接對決。白騎士團作為游擊隊負責排除敵人的炮台,待任務完成後便可自由進行攻擊。
之所以會布下這樣的配置,正是由於己方的兵力完全凌駕於敵人。
格魯尼亞軍由於不願全軍遭到完全包圍而將一部分戰力散佈在了周圍的城寨中,但這一做法卻適得其反。原以為義勇軍會集結全軍之力一鼓作氣地攻過來的格魯尼亞軍在四面八方打起了以干擾為主的游擊戰。但由於馬爾斯也採取了散開作戰的策略,因此格魯尼亞軍反而面臨著分散的戰力無法再度集結起來而遭到各個擊破的危機。
「首先要把炮台破壞掉!只要制空權掌握在我們手中,敵人的佈陣也就毫無意義了!」
哈丁向部下鼓舞道。和平常不同,他對這次戰鬥傾注的精力更多。
只要天馬騎士惟一的危險消失了,那麼之後便是她們的自由發揮的舞台了。
「卡秋亞、艾絲特,我們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聚在一起戰鬥了,就讓密涅瓦大人看看我們的實力吧!」
「是!」
帕奧拉一聲令下,妹妹們齊聲答道。
負責指揮城池前衛部隊的,是在卡西米亞大橋之戰中勉強撿回一命的斯塔隆將軍。對著這位為挽回名譽而正奮力指揮部下激戰的將軍,天馬三姐妹驅使著坐騎一起從空中突降而下,眼見三人有如描繪著螺旋圖案一般迴旋著向這邊急速靠近,不知三人中誰會突然發難的黑騎士們馬上做好了防禦準備。螺旋的包圍圈越來越小的同時,天馬三姐妹的突進的速度也愈發迅速。
「可惡!」
焦躁萬分的斯塔隆拍馬衝了過來。三姐妹一口氣衝到了他的面前,突然讓天馬拍動著巨大的羽翼在對手的頭頂上垂直上升。白翼帶起的狂風中,視線被遮的黑騎士們被迫停下了腳步。就在這一瞬間,升至上空的三姐妹一氣反轉齊下,藉著高速下降的慣性將手中的槍對準地面的目標投了出去。槍投離手,三姐妹立刻三方散開水平飛行,隨即再度盤旋回上空。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動作沒有絲毫的紊亂。從遠處看猶如一朵向下綻放的百合花一般美麗壯觀。強風過會,地面上只剩下一具被投槍精確刺中、貫穿身軀的敵人的屍體而已。
「動作還是那麼靈活啊。敵人的指揮官已經被消滅了。現在開始隔斷敵人,和地面上的騎士們配合滅敵!」
在以歎服的目光觀賞完三姐妹那命名為「三角攻擊」的華麗同時攻擊技後,密涅瓦當機立斷向白騎士團下達了指令。
失去了指揮官的黑騎士團頃刻之間陣容大亂。原本黑騎士團就在卡西米亞大橋一戰中元氣大傷,幾乎全軍覆沒,因此現在防守城池的黑騎士團除了數名隊長級別的騎士外,其餘幾乎全是新兵。
擊退了敵主力騎士團的哈丁等人乘勝追擊,朝城池而去。
於此同時,負責攻略南面城寨的馬爾斯在將大量俘虜的管理工作交給阿斯特利亞等阿卡內亞騎士團的人後,便帶著多加等一干直屬騎士沿河川向城池趕去。
「是嗎?我黑騎士團只剩下這裡的人了嗎……」
遙望著步步逼近的義勇軍,卡繆自言自語道。
「全軍出擊。坐以待斃不符我軍的作風……」
卡繆率領著少數部隊出城迎擊了。留在城裡的人,則均被卡繆告知待戰敗之時便可投降。
很快,奧爾良騎士團和最後剩餘的黑騎士團之間展開了激烈的戰鬥。不愧是卡繆麾下的精銳部隊,雖然為數不多但各個驍勇善戰。
「卡繆,你的首級我要了!」
見卡繆的身影出現在戰場,哈丁手持長槍拍馬衝了上去。
「哈丁侯,好久不見了。」
手持阿卡內亞的神器——聖槍格拉迪烏斯輕輕避開哈丁的突擊,卡繆對哈丁應道。
「尼娜公主還好吧。」
「當然了!公主已經將以後的事情交給我們了。」
「是嗎,這就好了。」
交戰中,卡繆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他放走的尼娜後來受到了奧爾良騎士團的保護,這一消息早已傳到了他的耳中。不過後來雖然聽說尼娜已奪回了阿卡內亞,但詳細的經過之後便再也沒有收到。但是,聽了哈丁的話以後,卡繆心中最後的不安也終於被打消了。
「不久後馬爾斯王子的部隊也會趕來。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哈丁斬釘截鐵地說道。聽罷,卡繆的表情不禁微微一動。
「馬爾斯王子嗎?他是個什麼樣的男子,我還真想見見……貝爾夫、萊登、羅伯特,這就交給你們了!」
一聲令下後,卡繆便驅馬而馳。
「你害怕了嗎,卡繆!」
哈丁立刻緊追上前,但卡繆的部下隨即擋在了他的面前。
卡繆穿過敵陣,一路直奔馬爾斯的部隊。此時,馬爾斯一行剛好抵達架在河川上的吊橋前。為了彌補因兵力分散而導致的戰力不足,白騎士團一同作為護衛隨行。
「請問馬爾斯殿下是哪位?」
策馬停在吊橋的對岸後,卡繆向對面大聲問道。
「我就是馬爾斯。」
馬爾斯毫無懼色地站了出來。
為了不讓大軍快速而順利地通過,吊橋的寬帶和耐重量被設計成一次只能夠一頭馬通過。二人之間也沒有任何可以做障礙的物體。
儘管只有一小會兒,但時間停止了。眾人無聲無息,寂靜之中只有馬爾斯和卡繆以目光對峙著。當橋下流淌不息的激流聲再度將時間召回來時,人們紛紛如同從靜止中清醒了一般。
「黑騎士卡繆……」
「來吧!」
卡繆氣魄十足地打消了馬爾斯平靜的語言,將格拉迪烏斯舉在身前。見狀,馬爾斯也立刻舉起了劍。卡繆輕輕一踢馬腹,這匹名叫卡恩的白毛駿馬隨即衝上前來。
「請退下吧,殿下!」
多加搶在馬爾斯之前戰在了橋上。卡繆所持的槍並非普通的武器,僅一瞬間,多加便察覺到了。
「走開!」
面對主動擔當馬爾斯盾牌的多加,卡繆拿起聖槍狠狠地刺了下去。如同疾風般的波動在聖槍的四周掀起,與槍突擊的方向一同朝前方放射了出去。在這衝擊下,身著重鎧的多加輕而易舉便飛了出去。
「多加!」
將馬爾斯交給朱利安和卡西姆等人保護,哥頓立刻趕到了一動不動的同僚身邊。盔甲多處受損也有出血,不過萬幸的是多加還有氣息。
不過,即便是卡繆,在多加全力的阻攔之下,也被迫停下了腳步。突然周圍飄落了許多白色的羽毛,卡繆見狀微微地瞇起了眼。
「卡秋亞、艾絲特!」
反轉急下中,帕奧拉對妹妹們催促著攻擊的時機。
「是那個人。」
看到對方抬起頭來的面孔,艾絲特喃喃道。這一恍惚之下,她的手下意識地放鬆了力度,比姐姐們提前一步將手中的槍投了出去。標槍從白馬的身邊掠過,直直地刺在了吊橋上。受驚的白馬在一聲激烈的嘶叫和掙扎後倒了下去。白馬的倒下同時也令帕奧拉兩人的標槍偏離了目標,直接刺中了橋面。在標槍突刺和白馬倒地的衝擊下,吊橋無法承受重量而斷裂。儘管反應迅速的卡繆直接將聖槍刺向橋桁企圖脫身,但他的愛馬卻將他一同拖入了激流之中。卡繆的身影隨同散亂的吊橋殘片一起,轉眼間便被濁流所吞沒。
「要追上去嗎?」
眼見落入河中的白馬一下便被衝到了下游,帕奧拉向馬爾斯徵求道。雖然能夠看到白馬四肢朝天的樣子,但眾人卻無法搜尋到卡繆的身影。雖然卡繆一身輕裝,但也批有鎧甲,恐怕已經沒辦法從腳下的這片激流中逃脫出去了。
「不用了,在這片激流中恐怕……再說,就算得救了,他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好了,我們繼續朝格魯尼亞城進軍吧!」
所幸自己的部隊中沒有騎兵,於是馬爾斯便依靠白騎士團將部隊載過了河。
【□】
朝城池後門進發的希達等人的部隊在與勞倫斯將軍的守衛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的情況下互相對峙著。之所以會形成這樣的局面,一方面在於希達一直希望能夠避免進行無意義的戰鬥,另一方面勞倫斯這邊也沒有撇下防守任務而派兵出擊的餘力。不過不管如何,這兩隻隊伍之間沒有展開激戰,都是因為希達和勞倫斯很好地管制著自己的部下們,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士兵們對於這兩人的信賴有多麼深厚。
在膠著狀態持續了一段時間後,一名天馬騎士出現在了他們的頭頂上空。
「敵將卡繆,已經出色的戰到了最後一刻。如今繼續戰鬥下去也已毫無意義,請格魯尼亞軍的諸位放下劍吧。」
對可能遭到弓箭狙擊一事毫無懼色,卡秋亞堂堂正正地從眾人的上空劃過。
格魯尼亞軍開始動搖起來。但是,很快動搖便在勞倫斯將軍的指揮下平靜了下來。
見狀,希達騎著天馬獨自一人走到了兩軍中央。從愛馬上下來後,希達直視著勞倫斯。
站在勞倫斯身旁的格魯尼亞軍射手立刻拉弓搭箭,將目標對準了她。
「你們不要出手。」
勞倫斯讓射手放下弓箭後,便對全軍下達了號令。
「我是塔利斯的希達。戰鬥已經結束了。能否放下手中的劍呢?」
希達以足以傳至戰場上每個角落的聲音對勞倫斯說道。
「是希達公主啊。你已經成長地這麼出色了……不過,你說的話恕難從命。如果我們在這裡投降的話,格魯尼亞的繼承人尤貝羅王子和尤米娜公主就會喪命。他們被加內佛帶走,現在作為人質被帶到了帝國。我們的生死無關緊要,但絕不能讓王子和公主失去性命。」
「尤米娜……尤貝羅……」
對於勞倫斯說出的兩個名字,希達有所印象。那還是當卡德茵被解放以後,希達前往一座居住有許多在溫迪爾的幫助下前來避難的兒童的修道院時候的事情了。在被帝國作為人質的來自各地的貴族的孩子中,希達遇到了這兩位孩子。
「我們在卡德茵的時候就已經將被加內佛關在牢房中的孩子們救出來了。其中就有你所說的那兩個孩子。請放心吧。」
「此話當真?」
「我以父親塔利斯王的名義,以及父王與勞倫斯的友誼發誓,我剛才的話保證沒有半點虛假。」
希達以斬釘截鐵的態度對驚訝萬分的勞倫斯許下了誓言。這對原本以為人質被帶到了多爾亞本國境內的勞倫斯等人來說著實是個意外。不過一想到人質原本就在加內佛手中的話,那麼他會將人質留在卡德茵也就不足為奇了。再說,勞倫斯也無法懷疑早在塔利斯王國統一之時便懧識的盟友塔利斯王的女兒。
「只要向卡德茵派遣使者的話,立刻就能讓他們回國。」
希達的話令勞倫斯作出了覺悟。
「好吧,我相信你的話。」
說著,勞倫斯走上前去,親自將自己的長槍交給了希達。見狀,其他的格魯尼亞士兵也紛紛丟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一直為希達捏著一把汗,注視著兩人對峙的奧古馬,此刻也終於舒了一口氣。將劍收回鞘中後便下令讓士兵們拘束敵軍的俘虜。
這時,與哈丁合流的馬爾斯也成功地說服了格魯尼亞軍令其投降。由於事先卡繆也有過吩咐,當格魯尼亞軍見到馬爾斯那與哈丁截然不同的穩重舉止時,便乖乖地遵照他的話停下戰鬥繳械投降。因戰鬥而嫉妒興奮的哈丁雖然有些不服氣,但最終還是沒有做出攪亂義勇軍內部的舉動。
到此為止,格魯尼亞也被完全征服,並再度回到了阿卡內亞的管理之下。
【八】
作為格魯尼亞的監視人員,負傷的多加暫時留在了城內。順便等待來自阿卡內亞、已經被提升為將軍的托姆斯的部隊的到達。
在戰鬥中獲得的三神器的最後一件——格拉迪烏斯在米迪亞的婉拒下,被交到了多加的手中暫時由他保管。在聽說了卡繆的事情後,米迪亞便懧為比起自己,多加更適合使用這把聖槍,至於哈丁,他對從卡繆手中取回的武器更是不屑一顧。因此該槍的保管人,最終將會由帶著尼娜公主的最新命令而來的托姆斯來決定吧。
隨後,馬爾斯等人便馬不停蹄地向馬其頓出發了。
馬其頓位於阿卡內亞大陸南部最大的島上。在這座面積足以匹敵阿卡內亞王國所在半島的島嶼上,南面是馬其頓王國,而四面被山脈所包圍,位於島嶼北部的中央的,便是多爾亞帝國。
乘船來到島嶼的義勇軍以穩重的步伐展開了對馬其頓的進攻。氣溫較高的馬其頓王國的國土幾乎均被密林和山嶽地帶所覆蓋,同時這裡也是全大陸中飛龍們惟一的棲息地。因此這裡對於大部分的士兵來說,是一塊初次體驗的秘境。
由西海岸登陸並整頓了態勢的義勇軍沿著山脈朝島嶼的南端一路南下。但是在途中,他們和遭遇等待多時的、由奧達因將軍率領的龍騎士團遭遇了。
「哥頓,如果你想拜我為師的話,就在這裡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本事吧。」
隸屬於阿卡內亞弓騎士團的喬爾久,對率領著阿利提亞騎士團弓兵部隊的哥頓如是說道。在共同經歷了數次的戰役後,哥頓被喬爾久那高超的箭法所徹底折服,終於在不久前提出了想拜他為師的意思。
馬爾斯從偵察兵那裡得知了敵人的佈陣後,便即刻定下了自軍的配置:先在森林中埋下弓兵隊,然後利用輕裝的步兵隊將敵人吸引過來。白騎士團在弓兵隊的背後待機,騎兵隊則退到部隊的最後。
先行一步的步兵隊自然沒有攻擊空中目標的能力,見義勇軍們個個驚慌失措地後撤,馬其頓軍便得意忘形肆無忌憚地開始了追擊。在追趕了一段時間後,馬其頓騎士團注意到了展開在森林上空的白騎士團。在馬其頓軍內,龍騎士團一直擁有最高的地位和榮耀,而白騎士團則一直排在龍騎士團之下。此外,馬其頓軍早已將密涅瓦的白騎士團視為叛徒。
「正好,反亂軍之流根本毫不足懼。上吧!將叛徒們全部肅清,用他們血來洗刷我國的污名!」
奧達因下令全軍一齊開始攻擊。面對全速突來的龍騎士團,白騎士團的天馬們伸展開巨大的羽翼隨風飄舞,緩緩地先左右分散開來。
「真是愚蠢,竟然想要包圍我們,實在是愚蠢之至!」
見狀,奧達因則立刻打算讓全軍反轉,以螺旋之行急速上升。只要升至高空,然後反轉急下的話,就能夠輕易從上方狙擊自左右包圍過來的白騎士團。
在綠林之上,白色的天馬群和翠色的飛龍群之間,有如美麗的群舞一般在蒼藍色的青空中劃出了一條清晰的線條。
當奧達因正下令準備讓全軍開始上升的那一瞬間,一道火光劃空而過,貫穿了他的飛龍。
「什麼!」
難以置信的叫了聲,奧達因墜落了下去。彷彿以此為號一般,無數道流矢從森林中射來,如驟雨般向龍騎士們打去。頃刻間龍騎士團的隊列便被打亂,還處於上升途中的龍騎士們紛紛向四周散開逃命去了。
「停止放箭!」
喬爾久向全弓兵隊下令道。半數以上的龍騎士在他們的這一波攻擊中墜落喪命,勉強著陸的人則立刻被反轉回來的步兵隊包圍,之餘還在四處逃竄的殘餘分子,則遭到了白騎士團井然有序的輪番打擊。
「幹得不錯。」
見已經取得了預想之上的戰果,喬爾久帶著滿足的表情對哥頓說道。
【九】
「是嗎。奧達因的部隊全軍覆沒……」
接到報告的米謝爾感歎了一句後,便擺擺手讓傳令退下了。
就在前兩天,他得知格魯尼亞城被自稱義勇軍的阿卡內亞聯合軍攻陷的消息後,便立刻下令加強了國境警備隊的防衛。然而聯合軍的進攻之神速甚至超過了米謝爾所掌握的情報預測。這樣下去的話,本土決戰是無法避免的了。
「還是事先知會一下老人家吧……」
這麼想著,米謝爾從龍捨中牽出了一匹飛龍,獨自一人朝城外的一座公館飛去。那裡雖然是王家所擁有的眾多別墅之一。不過也僅僅是供少量賓客的隨行人員使用,因此國民們幾乎都不知道這座公館的存在。
米謝爾避開他人的耳目悄悄在公館內著陸後,便徑直向館內走去。
不知國王突然來訪,傭人們慌忙出來迎接。
「我就知道你差不多該來了。」
米謝爾剛一進屋,早已恭候多時的加托便率先開了口。
「那麼,您應該比我更清楚當前的狀況了吧。」
米謝爾帶著一絲諷刺的口吻向加托詢問。加托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麼,就請您盡快離開這裡吧。不久後這裡就會成為戰場了。」
「那可不行。」
加托很乾脆地拒絕道。
「如果現在離開這裡,那麼就無法阻止加內佛的野心了。」
「那樣的話就沒辦法了。趁戰場還沒有擴大到這裡前,我會將聯合軍擊退。」
「你還在說那樣的蠢話麼,米謝爾?」
加托有些心灰意冷地歎了口氣。
「你就不能和馬爾斯王子合作麼?你和卡繆等人的最終目的,說穿了不是和馬爾斯王子一樣麼?為了打敗多爾亞帝國,齊心協力不是更為明智麼?」
「不,我們和阿利提亞在想法方面,有著決定性的差異。」
「是因為阿卡內亞王國麼……」
「像阿利提亞、奧爾良這樣的屬國是不會理解馬其頓、格魯尼亞從阿卡內亞那裡受到的苦難的。我想毀滅的必然有復活後的多爾亞帝國,但同時也包括了形態依舊的阿卡內亞王國。」
大陸上的各個王國總是對馬其頓和格魯尼亞王國的日漸興旺持有警戒態度。因此,作為大陸的盟主國,阿卡內亞讓兩國吃了數不清道不盡的苦頭。
「那樣的話,你就能夠成為大陸的霸者聞名大陸了麼?真是愚昧的想法。再說,從為了消滅阿卡內亞而與多爾亞帝國聯手的那一刻起,你便已經走錯了路。」
「我只是不想在進攻阿卡內亞時為自己留下一個後顧之憂。再說,只有蠻族和部分傭兵組成的多爾亞,只要待我們得到了光之劍法爾西昂和三神器,便不足掛齒 了。」
米謝爾說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與多爾亞帝國同盟後就滅掉阿卡內亞王國,平定周邊諸國。之後再回過頭來攻下多爾亞帝國統一整個大陸。這便是米謝爾所構思的腳本。而卡繆,則是惟一一個贊同他這一構想的盟友。
「但是,加內佛奪走了法爾西昂。話說回來,輕易地相信多爾亞的使者加內佛那種小人,這本身就是一個愚蠢的判斷。」
這點不許加托指出,人人都心中有數。
由於馬爾斯等人做出的抵抗,使得米謝爾的計劃被徹底打亂。不光如此,因為加內佛的暗中作梗,至今米謝爾也沒能獲得能夠對抗梅迪烏斯的力量。如今,已經召集了眾多龍人族的多爾亞帝國的實力,已經和馬其頓的戰力發生了根本性的顛倒。直到格魯尼亞被馬爾斯的軍隊佔領為止,馬其頓一直處於情報封鎖的狀態下,便已是最佳的證明。就結果而言,馬其頓拋棄了卡繆,自己也被完完全全地孤立了。
「隨便你怎麼說吧。既然我不惜暗殺父王、與妹妹斷絕關係也依然選擇了霸者之道,那麼事到如今便已無法回頭。」
「真是可悲。既然霸者不成,但求成為霸者的基石是麼?」
面對加托的感歎,米謝爾沒有回答。
「我已經給了你忠告。之後就請你老人家自便了。」
丟下這句話後,米謝爾回到了城裡。
馬其頓城內,全體龍騎士們已經作好了戰鬥準備——除了那些被囚禁起來、支持密涅瓦的人以及和平派的大臣們以外。此時的邊境警備隊中也有數名將軍還持有觀望態度,沒有理會米謝爾的歸國命令。如今站在城內的,只剩下米謝爾的直屬部下們。不過同時,他們也可以稱作馬其頓軍的最強精銳。
「終於,反亂軍來到這裡了。不知廉恥的密涅瓦也在反亂者的陣營中。現在正是將我們龍騎士的勇猛展現出來的時刻!讓我們賭上龍騎士的驕傲,做到不讓一名敵人活著離開馬其頓!只有我們,才是將來成為這片大陸霸者的勇士!」
高舉著王家代代相傳的艾奧提之盾,米謝爾向排列爭氣有序的騎士們鼓舞道。騎士們隨即齊聲響應,從他們的身上,看不出士氣有絲毫的衰弱。
「騎上坐騎,出擊!」
米謝爾乘上自己的飛龍後,率先向蒼茫的天空騰空而去。國王的身後,大批的龍騎士和天馬騎士緊隨而至。雖然他們已經喪失了奧爾良遠征軍的戰力,但存留下來的戰鬥力依然強大十足。
當馬其頓軍的佈陣結束之際,義勇軍的身影也進入了他們的視野之中。前端是騎兵隊,跟隨其後的是弓兵隊和步兵隊。而白騎士團則為了避免過於靠前而穩重地有如一片白雲般展開在步兵隊的上空。
「首先要令敵人弓兵隊無法攻擊,全軍和敵人的天馬騎士展開亂戰並將其一一擊潰!地面部隊穩固城門的防守,阻止敵騎兵隊的進軍。待取得制空權後,就分斷敵人的步兵隊,在地面上將敵人的弓兵隊全部消滅,最後全軍發動總攻,將敵軍全部肅清!上!」
米謝爾向各部隊下達命令後,便立刻帶頭展開了攻擊。
當來自地面的流矢彷彿不存在一般,翱翔天際的騎士們如疾風一般向前疾馳。
「帕奧拉,向全隊下令,與篡奪王位者一決高下!」
望著以米謝爾帶頭突擊而來的龍騎士們,密涅瓦大聲說道。
白騎士團的女騎士們紛紛高聲呼應。激烈的空中戰即刻打響。
「不妙。這樣的話我們就不能輕易放箭了。步兵部隊,立刻與弓兵隊合流!騎兵部隊先行一步佔領敵城!」
明白在進入混戰後,我方的各支部隊的優勢均已遭到封殺,立刻下令部隊切換成了守備陣型,同時加快了攻城的腳步。
為了阻止弓兵隊和步兵隊的合流,一直龍騎士小隊朝馬爾斯等人的方向襲來。但是,一道炎矢準確無誤地射穿了他們的龍身。
「是喬爾久嗎?如此精準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迎面用奇跡之劍將低空襲來的龍騎士的槍一分為二,阿斯特利亞喃喃自語道。手上的白刃每當揮舞一次時,都會迸發出劈裂大氣時產生的露水。冰冷的劍身即便切開敵人的肉身,也沒有出現一絲污點。
地面也好空中也罷,四處都持續著義勇軍與馬其頓集結了全部力量的激戰。
「兄長,你覺悟吧!」
舉起閃耀著光芒的白銀之槍,密涅瓦向米謝爾高聲喊道。不過米謝爾輕輕一挑,便將長槍的突刺輕輕鬆鬆地化解掉了。
「就這點程度麼?既然誇下海口就讓我見識見識啊。無能之輩的話,我可沒有功夫去聆聽。」
米謝爾提高了聲音回應道。
「你要說的話……僅此而已嗎!兄長!」
相互間迅速反轉而回,兩者的槍再度交在了一起。密涅瓦一槍刺去,米謝爾帶龍做了一個橫向回轉,同時用艾奧提之盾輕易地將攻擊彈了開去。密涅瓦不禁被反彈的力道所震,整個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飛龍的飛行軌跡也一時混亂了起來。待費勁全力才重新調整好姿勢時,密涅瓦一驚之下這才發現,米謝爾已經衝到了自己身邊。
「竟然如此之快……」
話音剛落,密涅瓦的右邊便遭遇了對方槍柄的重重一擊。脫落於手的銀槍連轉數圈後落至了地面。
「還沒完呢!」
密涅瓦顧不得手中的疼痛,一把將預備的槍從鞍下拔了出來。
「太天真了,密涅瓦。你這麼做,簡直等於在說『請殺了我吧』。乳臭未乾的傢伙就該老老實實地落荒而逃。」
米謝爾再度飛回密涅瓦的正面,對她嘲笑道。
「你說我還乳臭未乾嗎?兄長!」
沒呢憤恨地咬緊了牙關,再度舉起了槍。從剛才開始,她的攻擊便悉數被輕鬆防下,不僅如此,米謝爾還有如嘲弄一般只進行了幾下點到即止的攻擊。
兄長不愧是兄長。
「我不能原諒兄長。我會超越你的!」
「所以我才說你的那股勁頭和你的話毫不相稱。一切都交給我就可以了。密涅瓦。」
米謝爾再一次擊落了密涅瓦手中的長槍——以高速從對手身邊穿過,同時只見長槍一閃——這實在是常人難以效仿的絕技。
遭到幾乎令肩膀失去知覺的重重一擊的密涅瓦捂著痛處將手再度伸向了鞍下。但隨即愕然失色——後備的槍已經沒有了。這樣一來,正如兄長所說,自己只有逃跑的份了。
「不,就算和兄長對刺以命相抵,我也要打敗兄長!」
密涅瓦作了即使以肉身相撞玉石俱焚也要戰鬥到底的覺悟。從這個高度躍下地面的話,活命的可能性相當低。但只要瑪利亞還活著,那麼馬其頓王家便能夠回到正確的道路上復興。
但是,看穿了密涅瓦意圖的米謝爾不會這麼輕易讓她得逞。他繞至密涅瓦的身後,絲毫不給密涅瓦任何衝撞的機會。
「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急著找死,真是太遺憾了。」
米謝爾舉起了槍,將目光鎖定在了密涅瓦那毫無防備的後背上。儘管密涅瓦奮力躲閃,但擲出的槍還是擦傷了自己的左臂。
「恩……」
右手連忙抓緊韁繩,密涅瓦努力地調整著平衡。騎在全速翱翔的飛龍身上,密涅瓦的紅髮在強風中如火焰般躍動著,流出的鮮血剛以離體便被吹散地無影無蹤。
「剛才的只是警告。」
「我不幹!」
高聲否定了兄長的忠告,密涅瓦用嘴緊咬著韁繩,一邊取出了插在腰間的匕首——她準備將龍鞍與身體間連接的生命線一刀割斷。如果時機何時,整個人就能夠重重地撞在緊跟在後面的米謝爾身上。順利的話,也就能夠連龍帶人一起墜落地面。
當密涅瓦下定決心準備開始這一無謀甚至近乎瘋狂的舉動時,終於有其他騎士趕了過來。由於米謝爾兄妹二人無視戰場的存在一直展開著高速的空中戰,因此他們早已遠離了其他騎士們的視野範圍。再加上兩軍混戰正酣,部下們根本步伐掌握他們二人的位置。
「密涅瓦大人!」
帕奧拉高聲向密涅瓦喊道,奮不顧身地從上空衝到了兩人之間。米謝爾立刻驅龍作了一個橫向空轉,躲開了帕奧拉的一擊。不僅如此,在兩人擦身而過時,天馬的羽翼還遭到了米謝爾的高速一擊。
在飄零的白羽之中,帕奧拉墜落了。
「帕奧拉!」
勉強從米謝爾的追擊下擺脫出來的密涅瓦悲痛地呼喚著。
「你竟然將姐姐……」
和帕奧拉一起趕來的卡秋亞和艾絲特果敢勇猛地向米謝爾展開了攻擊。在兩人絕妙的配合攻擊下,就連米謝爾也不得不被迫專心地防禦起來。
這時,密涅瓦朝著墜落的帕奧拉急速地衝了過去。
儘管天馬拚命地伸展著受傷的羽翼進行減速,但在巨大的重力加速度面前,這一努力是徒勞無益的。只要再一會,人馬便必定會重重地墜至大地。
「已經追不上了嗎……」
就在密涅瓦幾欲放棄之際,一匹天馬從側面飛去,一把抓住了帕奧拉天馬的韁繩。掉落的速度稍稍有所減慢,憑著這一減速才終於追上去的密涅瓦硬是衝到了帕奧拉的正下方,將她拉了下來。
勉強避免了墜落大地的天馬在臨近地面時憑著自身之力順利地著陸。
「不要緊吧,帕奧拉。」
「是的,謝謝你們,密涅瓦大人,希達公主。」
負了輕傷的帕奧拉一面強令自己鎮定下來,一面向救了自己的希達和密涅瓦道謝。
「她由我來照看,請密涅瓦公主您……」
「我要返回上去去,我必須要回去。」
密涅瓦抬頭仰望著天空,說道。在她視線的另一側,龍騎士和天馬騎士正展開著激烈的戰鬥。在馬爾斯的指揮,以及騎兵隊和白騎士團的配合下,敵人的龍騎士團被成功掃蕩。不過他們正要追著天馬三姐妹趕來。但從馬其頓城出擊的守衛隊中立刻便有新的龍騎士上前迎擊。
「那麼,請拿上這個。」
讓帕奧拉躺著地面後,希達將自己的槍交給了密涅瓦。
「不好意思。」
密涅瓦謝過之後便拿著長槍再度回到了空中。
「卡秋亞,艾絲特你們沒事吧!」
被高聲招呼後,兩人帶著若無其事的口吻應著,隨即飛到了密涅瓦身邊。
「我來代替帕奧拉,希望你們能助我一臂之力。」
「是!」
二人齊聲答道。
三人並成一列,槍頭共同指向了米謝爾。
「沒想到還有對著我來的騎士啊。」
見卡秋亞朝自己衝了過來,米謝爾輕聲呢喃道。
剛一舉槍準備迎擊,卡秋亞卻在衝至跟前的那一刻橫向移開改變了方向。躲在卡秋亞身後的艾絲特接踵而至,同樣在衝至跟前的一瞬間向卡秋亞相反的方向橫向移開。白翼舞過,密涅瓦的身影突然在米謝爾的眼前閃現。
卡秋亞、艾絲特二人從左右襲來,分別限制住了米謝爾的前進方向,在此刻無論朝哪邊改變方向,均會和對手產生劇烈的激突吧。因此,米謝爾只能選擇與正面而來的密涅瓦爭鋒相對。
「兄長!」
將全身心的力量灌注在這一擊當中,妹妹捨生忘死般地衝了過來。下意識的,米謝爾臉上浮現出了輕微的笑容。
突然,從左右兩側擦傷而過的天馬姐妹弓其不備地同時投了手中的槍——這讓原本以為兩人僅僅是為了封閉他去路的米謝爾大吃一驚,他慌忙抬起左右手分別所持的長槍和盾牌,努力將長槍彈了開去——但這一動作卻使自己在一瞬之中心門大開,露出了極大的破綻。
密涅瓦沒有錯過這一堪稱絕佳同時也可能是最後的機會。在和米謝爾相交的哪一剎那,她的槍透過了米謝爾的身體。
「天真的人……原來是我自己嗎……」
抓著刺進了側腹的細槍,米謝爾不禁自嘲地說道。他用來一把拔出細槍朝地面澤去。當因大量出血而產生的目眩向米謝爾襲來時,他的飛龍突然發生了劇烈的抽搐。只見卡秋亞之前投出的長槍刺穿了飛龍的下腹——米謝爾原本以為彈開的長槍,恰恰命中了自己的坐騎。
這一連串的變故實在太不走運了。失去了力量的飛龍就那樣帶著米謝爾一起向繁茂的密林墜落而去。
「他笑了……」
注視著米謝爾的身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視線內,密涅瓦不禁喃喃自語。
雖然她一度想要確懧遺體,但周圍倖存的龍騎士們是不可能讓她這麼做的。
「弒父的昏君已死。如果你們還有身為騎士的榮耀的話,就立刻服從我們,把槍放下!」
知道繼續下去亦毫無意義,密涅瓦下令讓眾龍騎士們繳械投降。
【十】
「你真的知道加托大人的所在地是吧?」
快步走在遠離主戰場的小道上,馬爾斯對謝尼問道。
「嗯。他肯定在馬其頓王家的別墅裡。我們前進的方向也不會有錯吧。」
謝尼向聽說了談話硬是要跟來的瑪利亞徵求了意見。
「是的。從這裡下去的話,應該就能看見別墅了。」
與謝尼的意思相反,瑪利亞的回答總是顯得曖昧不已。
「總之趕快吧。雖說馬其頓已經被我們攻下了,但零星的戰鬥仍在繼續。」
馬爾斯向大家催促道。關於米謝爾的死,馬爾斯也沒忍下心告訴瑪利亞。
雖說還有敵人在負隅頑抗,但這場戰鬥的大勢已定。見進軍馬其頓的最大目的已經基本達成。因此馬爾斯便為了達成另一個目的而組織了一直別動隊展開了單獨的行動。目標是大賢者加托所在的別墅。以毛遂自薦負責帶路的謝尼為首,瑪利亞、勞倫斯、蕾娜、朱利安、那巴爾、馬利克、琳達、溫迪爾等人也同在隊中。
「剛才沒聽到什麼聲音嗎?」
在即將到達別墅時,走在隊伍最末尾的瑪利亞突然停下了腳步。
「是不是有誰受傷了呢?如果是的話就不能放著不管……」
蕾娜走到馬爾斯身邊對他側耳說道。
「但是,我們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
「是啊,加托那邊似乎也很急。」
謝尼連聲附和著溫迪爾的話,讓大家再加快步伐前進。
「那麼,就讓我們留下去看看情況吧。馬爾斯大人,請你們先走一步。」
「只靠蕾娜你們兩人,實在太危險了!」
朱利安慌忙攔住蕾娜。
「那麼,我跟她們一起去吧。」
勞倫斯主動提出擔任兩人的護衛。朱利安雖然不放心也想一同跟去,但考慮到若要潛入別墅很可能需要依靠他的力量,只得勉強同意。
「如果真的有負傷者,那麼就告訴他們戰鬥已經結束,並把他們送到附近的民家去吧。我記得,艾絲特的青梅竹馬,叫威廉的獵師好像就住在這附近。」
蕾娜說明完畢後,瑪利亞便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進了密林之中。
和蕾娜等人分開的馬爾斯他們不久便到達了別墅。在別墅的玄關處,傭人們早已接到加托的吩咐等候在那裡了。
「你終於來了,馬爾斯王子。」
加托恭敬而懇切地迎接了眾人。他的房間裡有一座祭壇,祭壇的中央侍奉著一顆閃耀著光芒的透明寶玉。
「初次見面,大賢者加托大人,我是阿利提亞的馬爾斯。」
與具有實體的加托見面還是第一次的馬爾斯再度鄭重地向他敬了一禮。
「遵照您的吩咐,我們把光和星的寶玉帶來了。」
馬爾斯將散發著光輝的兩顆寶玉遞了上去。
「不愧是安利之血的繼承人,這下就能夠創造出星光爆裂這一魔法了。只要有了它的力量,就能打破加內佛的惡靈。但是,你們必須趕快行動,一旦開始生成魔法,我就不得不解開結界。那樣的話,你的姐姐在加內佛的面前就毫無防備了。」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從加托口中聽到這一預料之外的話,馬爾斯急忙追問道。
「加內佛的目標是奧姆之杖。即便是擁有強大魔力的加內佛,他也依然是個活生生的人類。如今年事已高,他也開始漸漸逼近的死感到恐慌。因此,他想從蘊涵有莫大生命力量的奧姆之杖中將力量吸收掉。愚蠢,真是愚蠢的行為。」
加托以無可奈何同時也無法容忍的口吻回答道。
「那樣的話姐姐她……」
馬爾斯終於明白了。阿利提亞王家的秘寶奧姆之杖蘊涵有巨大的生命力量。但若想要將這股力量引發出來,則只有繼承了阿利提亞王家血統且是上級的修女才能夠做到。也就是說,那個人就是馬爾斯的姐姐愛麗絲。正因為這樣,所以加內佛當初襲擊阿利提亞城時,唯獨放過並帶走了愛麗絲。
「每錯。現在由於我張開了結界,所以加內佛不能碰到愛麗絲分毫。但是一旦我解開力量,就算殘餘的力量還能將結界維持一段時間,但不久後結界還是會消失。在加內佛察覺結界消失之前,你們要立刻趕去特貝之都。」
「不用擔心。如果只是一支騎士團規模的部隊的話,我可以用魔法將你們傳送過去。特貝位於卡德茵之北——比馬摩特多沙漠更加北段的地域。你現在立刻挑出能夠前往特貝的人選吧。在這段時間內,我就來製造星光魔法。」
「如果您允許的話,我能來幫忙嗎?」
一直靜靜地傾聽著兩人談話的溫迪爾,這時提出了請求。
「那可是幫了我大忙。你就是現在卡德茵的長老溫迪爾吧?」
「是的。另外他是我的弟子馬利克,另外一位是米羅亞大祭司的女兒琳達。」
被溫迪爾點到名字時,馬利克和琳達不約而同地向加托深深地敬了一禮。
「嗯。那麼,我要解開結界了。雖然結界的效果暫時還能保留,不過你們一定要趕快行動。」
加托說完便將手伸向了祭壇。祭祀在那裡的寶玉頓時失去了光澤。見狀,眾人立刻開始了行動。
【十一】
「不論發生任何事,都要將愛麗絲殿下救出來!」
多加重重地將聖槍敲向地面,斬釘截鐵地說道。在趕到格魯尼亞的波亞祭司的幫助下,他的傷終於得以痊癒。
在阿卡內亞軍到達的同時立刻出發的多加部隊,在馬其頓的戰鬥結束後抵達了城池。雖然為自己沒能趕上戰鬥而懊悔不已,但未因戰鬥而產生疲勞的士兵的到來,對只要即將前往的特貝的馬爾斯等人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那麼,終於要和加內佛進行對決了?」
卡因問道。從他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疲倦。雖說一場大戰剛剛結束,但這些歷經數戰堪稱精英的勇士們絲毫沒有疲倦之態,這讓馬爾斯感到非常安心。
「是的,讓我們救出姐姐吧!」
馬爾斯應道。這時,山巒那邊的上空爆發出了一團巨大的火花。宛如流星般的光芒紛紛朝四周迸射開來。
「加托大人的魔法差不多該完成了吧。我們得趕快編好隊伍!」
馬爾斯向眾人說道。
當加托在溫迪爾的攙扶下出現在眾人眼前時,則是不一會的事情。也許是製作魔法花費了太多精力,加托顯得非常疲倦。
「你們已經準備好了吧?那麼,我就把你們送到特貝去了。由於要直接送到加內佛所在的神殿,因此你們要盡快將他打敗。結界已經消失了。」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站在井然有序的隊列前天,馬爾斯鏗鏘有力地回答道。緊接著,琳達以及帶著星光爆裂魔道書的馬利克也回到了隊中。
「那麼,去吧!」
今天高高舉起了雙手。在一陣目眩之後,馬爾斯等人的視線發生了奇妙的彎曲,眼前的景象如同化作了匯聚的漩渦一般奔流不息。終於,周圍的變幻無常的顏色固定了下來,眼前的景象也恢復了原本的面貌。而馬爾斯等人已經站在了一座陰森恐怖的古老建築之中。
這裡,位於一座規模大到能夠將阿利提亞城整個裝下的巨塔之中。中央建有由祭壇重疊起來的神殿。建在二層上的神殿中鋪建了廣闊的台座,而中央那長長的階梯直接連接著巨塔的最上層。在青白色的篝火照耀下,這座神殿的裝飾不禁會讓人聯想到拉曼神殿。
「馬爾斯那小鬼竟然能來到這裡。看來這多半是加托那老傢伙的伎倆了。」
突然,加內佛的聲音響徹了殿內。同時,大量的士兵們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察覺了轉移魔法波動的加內佛,對馬爾斯的到來早已嚴陣以待。
「我要把姐姐救回來,加內佛!」
馬爾斯對著站在神殿最上方的加內佛高聲叫道。
「有本事你就試試看。你們能做到麼?只要惡靈和法爾西昂還在我手中,我甚至練梅迪烏斯也能夠支配。我才是這個世界永遠的王。就連那個加托也不能再阻止我,對,就連那個加托也……」
精神看似恍惚的加內佛自我陶醉般地說道。
明白現在多說已經無益,馬爾斯立刻下令全軍展開攻擊。主要由劍士構成的部隊朝著神殿的最上部進發了。卡因、多加、哈丁、奧古馬、馬爾斯、已經馬利克等人一馬當先,殺出了一條直通加內佛的血路。
「你覺悟吧,加內佛!」
當馬爾斯終於站在加內佛面前時,他帶著憤怒的口吻高聲說道。但是,下一個瞬間,他便被加內佛那個令人厭惡的招數而震驚——映入馬爾斯眼簾之中的加內佛,眨眼之間便成了四個!
「不愧是替我處理了卡繆和米謝爾的人,有點本事。」
「我要感謝你幫我省了不少事。」
「不管怎麼樣,他們遲早都會成為我道路上的障礙。」
「剩下的,只要將身在這裡的你們殺光,再將尼娜幹掉的話,所有的王國就都會從這個大陸上消失了。」
在各自開口的加內佛眾人身後,便能夠看到一道光之巨柱。
「愛麗絲公主!」
馬利克不禁叫了出來。光柱之中,正是手持奧姆之杖的愛麗絲。彷彿光柱中就沒存在過重力一般,愛麗絲靜靜地飄浮在空中。但是,那道柱子的光芒有如燭光般閃爍不停。眼看即將消失。愛麗絲的身體也隨之緩緩地在空中上下浮動。
這時,一道炎矢直直地刺穿了加內佛的其中之一。發出如野獸般淒慘的叫聲後,倒下的加內佛化作了土塊。
在喬爾久放箭的一瞬間,阿斯特利亞緊隨著炎矢一躍而上,劍光一揮,打倒了另外一人。得意忘象、破綻百出的加內佛四人只顧著注意馬爾斯去了,對其他的士兵的冬季絲毫沒能反應過來。
多加拿起聖槍朝眼前的第三個加內佛刺了出去。眼見三神器的同時攻擊即將完美實施時,不知為何多加的攻擊卻突然在途中停了下來。
「馬爾斯大人,使他本人!」
卡多的臉龐不禁被扭曲,但他依然盡力向馬爾斯告訴了加內佛真身的位置。被惡靈的力量所保護的人,正是加內佛本人的最佳證明。
「請您後退,馬爾斯殿下。」
見時機已到,馬利克站了出來。
「真是愚蠢,你們給我去死吧。漆黑的寶玉啊,棲息在黑暗中的眷族們!吞噬心中的黑暗吧!出來吧,暗黑的亡者們!」
加內佛詠唱起了惡靈的魔法。眼見一群邪惡的凶靈們漸漸浮現。
但是,馬利克也同時詠唱起了咒文。
「光與星的寶玉啊,群星的解放是粉碎黑暗的光輝。彈射吧,星辰的閃光啊!」
一道閃耀著虹色光芒的魔方陣在馬利克的面前出現。從中迸發的無數光輝,轉瞬便將加內佛包圍其中。敵人的身體在光芒收縮為一點時發生了巨大的爆炸。
「是星光魔法嗎……可惡的加托……」
被光芒焚燒著身體的加內佛痛苦地跪了下去。但是,他頑強地爆出住了身體的平衡。同樣,承受了惡靈吞噬的馬利克,也勉勉強強地保住了性命。不過,他也一樣處於了瀕死的狀態。全身猶如刀割般的疼痛使他鬆開了手中的魔道書。
馬爾斯等人見狀立刻上前試圖給予加內佛致命一擊,但紛紛遭到惡靈的束縛絲毫動彈不得。
「你幹得很好!年輕而愚蠢的魔道士,但是,好運不會再有第二次!」
滿佈蹣跚地站起身來,加內佛再度舉起了魔道書。
「光與星的寶玉啊,群星的解放是粉碎黑暗的光輝。彈射吧,星辰的閃光啊!」
女性那凜凜清脆的聲音突然響徹當場——奔到馬利克身邊的琳達一把將星光魔道書從地上抓起,飛快地詠唱了起來。
「可惡……但是已經遲了!我是……」
話音剛落,光芒再度將加內佛包圍。經過了二度爆炸後,加內佛終於倒了下去,一動不動了。
「成功了,父親的仇這下終於……」
撲通一下坐倒在地的琳達,口中大喘粗氣。
「是啊,你終於將加內佛……危險!」
剛要讚揚琳達的馬利克突然將她一把推了出去。伏在地上的琳達急忙抬頭望去,只見馬利克被一團雷球層層包圍了起來——殘餘的最後一個加內佛的複製人對他施加了雷光的魔法。
「馬利克!」
從惡靈的束縛中解放出來的馬爾斯立刻衝了上去,一刀劈倒了複製人。
在倒下的加內佛複製人的背後,光柱終於失去了光芒。隨著奧姆之杖落地時「光」的一聲,浮在空中的愛麗絲倒了下去。
「姐姐!」
馬爾斯急忙趕到了愛麗絲跟前,將她的上半身扶了起來。在三兩次的焦急的搖晃之後,愛麗絲慢慢地睜開了眼。
「馬爾斯?啊,是馬爾斯啊!」
驚喜交加的愛麗絲和馬爾斯擁在了一起。
「姐姐,我真想你。」
「我也是啊,馬爾斯。對了,加內佛怎麼樣了?」
露出一絲不安的神色,愛麗絲問道。
「加內佛已經被馬利克打敗了。但是……」
「馬利克也來了嗎?」
如同發自內心的歡喜一般,愛麗絲向四周望去。但是,映在她雙眸中的,卻是被帶著悲傷表情的眾人所包圍的,已經面目全非的馬利克的身影。
「馬利克!」
愛麗絲一把將馬爾斯放開,撿起奧姆之杖急急忙忙地衝到了馬利克的身邊。
「馬利克……馬利克……」
跪在身旁,注視著面龐,愛麗絲奪眶而下的淚水打在了面頰上。對淚水有所反應般,馬利克的嘴唇微微一動,儘管沒能發出聲音,但能看出,馬氏愛麗絲名字。
「他還有救!」
讓周圍的人退開後,愛麗絲舉起了奧姆之杖。
「解放吧,生命的煌耀。宿入吧,在心愛者之中!」
詠唱著聖句的愛麗絲隨即被一團光芒所包圍,身邊的馬利克也一同被光芒所籠罩。光芒過後,奧姆之杖便因為力量枯竭而化得粉碎。
「怎麼會……」
愛麗絲不禁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蘊藏在寶杖之中的力量應該還有足夠的餘力拯救馬利克。只要不將多餘的力量從杖中釋放出來,那麼寶杖就不應該會粉碎。擔心詠唱失敗的愛麗絲滿臉不安得向馬利克望去。
「愛麗絲……公主……」
馬利克終於開口了。
「對,是我。謝謝你,馬利克,你保護了我。」
再也無法藏住心中的喜悅,愛麗絲將馬利克抱在了懷中。這一舉動不禁讓九死一生的馬利克面紅耳赤。
無法進入眼前二人的世界,站在一旁的琳達呆呆地看著他們。
「魔法的戰鬥,比任何戰鬥都要激烈 ,同時也短暫轉瞬即逝。這對依靠槍和劍生活的人來說,真是難以理解的東西。」
走到加內佛的遺體跟前進行確懧的哈丁喃喃自語道。如今敵人已經一掃而空,神殿也恢復了原有的寂靜。但是,剛一將手伸到被祭司的長袍纏繞一身的加內佛時,哈丁便大吃一驚——加內佛的身體有如融化一般漸漸消失。雖然他急忙將殘留的長袍一把拉起,但頃刻之間遺體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剩下一刻黑色的寶玉落在地上。雖然還殘留著一絲妖冶的光芒,但這光芒也隨即消失了。
「這是什麼?」
哈丁將那寶玉撿起仔細端詳起來。深深的黑暗在寶玉中擴散開來。如同心中的一切彷彿被黑暗的深淵看透一般,哈丁的手驚得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寶玉滑落下去。
在清脆的聲音中,寶玉反彈了數次,最終消失在建築物的黑影之中,再也見不到蹤影。
【十二】
在加托的轉移魔法的幫助下,回到馬其頓的馬爾斯等人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終於朝著多爾亞的本國領土進軍了。
馬爾斯的腰間,佩戴著尋遍了神殿才發現的光之劍法爾西昂,顯得威風凜凜。左右則牢牢握著火焰之紋章的盾牌。
從在塔利斯馬爾斯他們起軍開始,已經過了一年以上的時光。
多爾亞帝國的領土,是一片被山巒所包圍的貧瘠的土地。過去被人類追趕的龍人族們,來到了這片土地,裡梅迪烏斯為王並建立起了一座國家。
一切的開端,都是從龍族突然瘋狂地襲擊人類,將人來逼至滅亡的邊緣時開始的。但是被神的力量封印起來的龍族變成了龍人,反而遭到了人類的追殺和被迫遷 到了邊境。再度復興的龍族以帝國的力量將人類當作了奴隸使喚。但是,人類開始了抵抗,帝國也隨之滅亡。接著到了現在,復活的帝國又滅了人類的王國,而人類也為了消滅帝國而展開了戰鬥。歷史,就是一直這樣重複輪迴的。
這場最後的戰鬥,與其說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戰鬥,不如說是人類和龍人族之間的戰鬥更為貼切。
但是,這場戰爭之所以沒有成為單純慾望和憎恨的縮影,完全是因為馬爾斯的存在。在他的身邊,就連龍人族的身影也能見到。
「我喜歡馬爾斯哥哥。所以,我們一起戰鬥吧。」
一直跟在巴努托身邊的琪琪堅強地說道。
早已野生化、以憑借本能行動的火龍以及保持著理性、依靠龍石變身的火龍群,正待在多爾亞本國領土內等待著義勇軍的到來。
「我們越過山前進吧。」
從負責偵察的卡秋亞那裡得知了這一消息的馬爾斯,當機立斷地下達了命令。和具有統一管制的火龍群開戰幾乎是自殺行為。但是只要能將梅迪烏斯打敗的話,失去了統制的火龍們就能夠分開擊倒了。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龍人們就會再度四散到大陸各地,展開隱居般的生活。
「他們只不過是被梅迪烏斯植下了野心的存在而已。只要能將梅迪烏斯打敗,也許就有人能夠發覺到自己所作所為的愚蠢了。」
與他們一樣同為火龍族的巴努托帶著一絲希望的口吻說道。對此馬爾斯也表示贊同。至少,就算不能減少敵人的戰力,但也不會再讓他們的戰力有所增加了。
「那麼,我們會負責開路,哥哥就跟在後面吧。」
說完,琪琪取出神龍石高高舉了起來。隨著一陣透明的光芒,嬌小的身影漸漸地變成了散發著巨大光輝的神龍。同樣,舉起火龍石的巴努托也變成了火龍。
兩人在山上開出了一條道路,眾人便從多爾亞城的背後潛了進去。
「可惡,你們是從哪裡出來的!」
守在城口的澤姆塞爾發出了低吼。待自己變身為魔龍之後,便帶著眾多的火龍部下朝義勇軍衝了過來。
「欺負哥哥的傢伙,我不能原諒。」
對火龍們噴出的火焰毫不在意,化為神龍的琪琪吐出了白色霧狀的氣息。
在這片能夠見到許多細微光粒的霧中,火龍們紛紛當場倒下。
「是神龍族的傢伙麼?可惡,沒想到事到如今還要袒護人類麼!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澤姆塞爾朝著驅趕火龍的琪琪突了過去,他企圖進行近身戰,以銳利的牙齒將琪琪咬死。但是從側面衝出的巴努托卻搶先死死咬住了他的脖子。在咆哮聲中,澤姆塞爾一把將巴努托甩開。見巴努托從澤姆塞爾身邊離開,琪琪立刻對著澤姆塞爾發出了白色吐息。終於,魔龍在霧中倒了下去。踏著他的身體,琪琪一路暢通無阻地大步朝城門而去。在她的背後,澤姆塞爾抬起了頭,而正準備報以一箭之仇時,喬爾久的炎矢一箭射中了他的喉嚨。吐息被封的龍頭再度倒向了大地之時,手持屠龍劍的奧古馬飛奔而至,以渾身之力朝魔龍的頭顱一劍刺去,終於瞭解了他的性命。
「即便是人類,也不是說完全沒有對抗的力量。」
將劍拔出,奧古馬以告誡般的口吻說道。
「大家跟著琪琪和巴努托,一口氣攻入城內!」
馬爾斯大聲疾呼道。琪琪一擊將城池的一角打碎,眾多的士兵被坍塌的石頭所掩埋。
畢竟城池規模有限,城中的敵人看來幾乎都是人類。阿斯特利亞、多加等人也奮力斬殺著敵兵,絲毫不遜色與琪琪二人(龍)。
在經過了若干個走廊後,琪琪二人終於對曲折的通路感到麻煩,於是乾脆利落地就地將旁邊的牆壁開了個大洞,筆直地向王座的所在地而去。
緊隨其後的馬爾斯等人一路深入城堡內部,終於來到了梅迪烏斯所在的王座之間。
「是安利麼?」
以沒有一絲頭髮的老人姿態坐在王座上的梅迪烏斯,用散發著血色的雙眼盯著馬爾斯,問道。他那健壯結實的體格擁有壓倒性的存在感,時刻威脅著人類。
「我是繼承了安利之血的人。名叫馬爾斯!」
舉起法爾西昂,馬爾斯堂堂正正地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哦?那麼說,安利已經死了?人類的生命真是脆弱短暫啊。竟然連我們地龍族這樣,隨同大地一起復甦的手段都不知道。」
「那又任何?勇者安利的心,已經繼承在所有人們的心中。不管你再任何復活,只要還想為人類帶來苦難的話,繼承安利之心的人們就一定會站出來將你打倒!」
「不要自以為是。讓我來告訴你們,自己是多麼渺小的存在吧。」
站起身來,梅迪烏斯取出了地龍石。老人的身影也隨即化成了一頭巨大的地龍。
「大家快掩護馬爾斯王子!」
哥頓對手下的弓兵們下令道。但是施放出來的弓箭,卻紛紛被梅迪烏斯的身體彈開。
「真煩人!你們太礙眼了!」
彷彿在說不要妨礙我一般,梅迪烏斯朝士兵們吐出 了黑色的氣息。哥頓等人連忙後退躲避。但任然有不少行動慢了一步的士兵遭到了吐息的直接攻擊。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雖然沒有任何外傷,但他們已經失去了生命。
「一決勝負吧,那加!」
梅迪烏斯突然吼道。如同順應了他的怒吼一般,房間的牆壁被打破,琪琪和巴努托衝了進來。
「真礙事!」
只輕輕地將身體一扭,梅迪烏斯便輕易地將撞過來的琪琪兩人彈了回去。梅迪烏斯隨即上前,一腳狠狠地踩在了琪琪身上。只聽琪琪發出了如同清澈笛聲般的慘叫。
「梅迪烏斯,你的對手是我!」
馬爾斯高高舉起法爾西昂,從刀身中激射出了無數道耀眼的光輝。當光芒飛散至梅迪烏斯的周圍形成一道光環時,地龍的行動突然停了下來。
琪琪拚命地爬了起來,而梅迪烏斯也因為失去了重心而摔了個底朝天。
「可惡!」
倒在地上的梅迪烏斯對著馬爾斯張開了大口,準備施放吐息。但是,此刻馬爾斯的同伴們一起趕來對梅迪烏斯展開了攻擊。儘管普通的武器並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傷害,但作為牽制已經足夠了。
在同伴們的掩護下,馬爾斯朝著梅迪烏斯邁開了步。急衝中,散發著奪目光環的法爾西昂直直地刺穿了梅迪烏斯的喉嚨,直末劍柄。梅迪烏斯瘋狂地甩動著頭,一把將馬爾斯甩了開去。但琪琪隨即對著他的脖子一腳踏了上去,令梅迪烏斯無法動彈。
「馬爾斯哥哥!」
在琪琪的催促下馬爾斯拿起法爾西昂對準梅迪烏斯的眉間刺了下去。
在含糊不清的痛苦悲鳴中,梅迪烏斯的動作完全停止了。
「馬爾斯大人打敗梅迪烏斯了!」
不知是誰,突然歡呼了起來。
「馬爾斯大人打敗梅迪烏斯了!我們勝利了!」
「梅迪烏斯被打敗了!」
士兵們紛紛歡呼了起來。
琪琪發出了長長的勝利的吼叫。
在大家的歡呼聲中,馬爾斯將散發著光輝的寶劍高高地舉了起來。
插曲 暗之寶玉
就這樣被後世成為暗黑戰爭、這場將大陸一分為二的義勇軍與多爾亞帝國之間的戰爭終於落下了帷幕。
人們回到了各自的祖國。開始為重整飽經戰亂摧殘、百廢待興的國土而努力著。
在被歌頌為勇者再世的馬爾斯的活躍下,人們不禁懧為,這場和平將永遠持久。火焰之紋章如今也靜靜地沉眠於阿卡內亞王國帕雷斯王宮的寶物庫中。但是,這無非是為了等待新的出場而陷入了暫時的休眠而已。
在黑暗之中,有什麼東西在躍動著。
慢慢地,簡直有如生物一般,那個球體朝著特貝神殿的深處彈去。在毫無人影的黑暗之中,比周圍的黑暗更加黑暗的寶玉,將吸收的所有惡意再度轉換成了有形之物。
從奧姆之杖那裡搶奪而去的力量,令一團有如煙霧般的黑暗從暗之寶玉中冉冉升起,逐漸地變成了人形。終於,完全變成了人類姿態的黑影將持續彈跳在地面上的暗之寶玉握在了手中,發出了陣陣無聲無息的陰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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